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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底下已有脾气暴躁的人当堂怒骂马元滨奸臣贼子。

    还有人客观道:“九皇子,皇上无诏,便是只有兵部的兵符,也没法出征啊。”

    眼下人多,九皇子心里有了主意,却也不好直言,只道:“诸位勿要急躁,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袁淑山冷静道:“恐怕他们有两意,一是逼迫咱们行事违律,二是想调虎离山。”

    九皇子点了点头,愁眉不展地看了一眼曹宗渭。曹宗渭递了一个眼神给他,朱炽心领神会,便暂且解散了众人,只留曹宗渭与袁淑山等六部尚书同他在书房内密谈。

    朱炽问道:“武定侯可是有什么主意?”

    曹宗渭道:“以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七月间……”

    朱炽颔首,面色严肃道:“是了,太医说了,恐怕就是七月的事了。”

    几位尚书面色也是难看,大明内忧外患,便是能攘外,只怕也难以安内。

    曹宗渭镇定地罗列出他们现在遇到的困难:“若无诏书,兵部便有理由不肯交出兵符,情急之下,也只能派我徒手去居庸关。若是我这般前去,就凭居庸关的兵力,恐怕难以抵御,到时候死伤掺重,白白损害我大明将士性命。”

    朱炽盯着曹宗渭,道:“那侯爷的意思是?”

    曹宗渭向天抱拳道:“皇上英明,未必没有先见之明,以我之见,还请九皇子入宫一趟。”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朱炽一眼,提醒对方,皇上已经将另一半兵符交给了他。

    朱炽敛眸,随即笑了笑,道:“侯爷真乃与我心有戚戚。”

    袁淑山当即道:“皇上圣明,定然早有决策!”

    裴之敬、严钧和李一彦心中有数,当即催促九皇子赶紧入宫,他们几人就在此等候。

    事不宜迟,朱炽连夜进宫,面见皇后。

    朱炽把自己的打算同皇后说了一遍,皇后心中早有此打算,坐在榻上同儿子道:“事到如今,只能这般了。幸好你父皇有远见,已经把兵符交给了武定侯,便是拟诏,也不担心会露馅。”

    朱炽一点头,便道:“劳烦母后尽快行事。”

    皇后也不耽误工夫,带着心腹便去了皇帝寝宫。

    自皇帝病后,政务便一直在寝宫料理,玉玺等物也都在寝宫。皇后自由出入其中,自然也知道玉玺存放于何处。

    太还未亮,皇后便让信任的禀笔太监拟诏,她亲手按下玉玺,速速交给了九皇子。

    朱炽拿着圣旨便出了宫,回到了府邸中。

    朱炽把圣旨宣读给众人,其中内容大致为:皇帝早已预料会有外乱,以防万一,下旨命曹宗渭值鞑靼进犯之时出征,并与其兵符,若此事一旦发生,兵部需将另一半兵符交给武定侯。

    圣旨上还落款了时间,正好是皇帝苏醒的时候。

    除开墨迹未干,玉玺如假包换,任谁见了都不会疑心这是假圣旨。

    袁淑山担心道:“可是皇上手里的兵符……”这等重要之物,若不是皇帝告诉了皇后藏之于何处,偌大的皇宫,便是翻遍了也难以找到。

    朱炽嘴角微扬,道:“等天亮了,兵部之人若再敢推诿——国难当头,来一个杀一个!”

    有圣旨在手,兵部之人再敢虚与委蛇,便是违抗圣旨,九皇子身为传旨之人,又是皇子,杀几个奸臣,不足为道。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隔扇照进书房,袁淑山浑浊的双眼往外瞧了一眼,随即拱手对朱炽道:“九皇子,天亮了。”

    一行人从九皇子府邸用过早膳出去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朱炽领着人去往兵部。

    太子等人也已听人禀了九皇子聚众夜谈,清晨携圣旨赶往兵部的事,他和马元滨两人已经猜到是假传圣旨,预备一同前往,当众拆穿!

    兵部衙门,尚书和左右侍郎都不在,只有几个郎中和员外郎出来迎驾,难看极了,似是到了什么微不足道的衙门里似的,连个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没有。

    九皇子这厢人才到,太子和马元滨等人也都及时赶来,两边人打了个照面。

    臣子皆未出言,太子和九皇子相互问好,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

    太子觑了一眼朱炽手里的圣旨,笑道:“看来九弟已经见到醒来的父皇了,何不告知于哥哥一声,我也好见见父皇,以尽孝心。”

    朱炽一脸悲戚道:“父皇尚在病中,太子如何有心情嬉笑?!鞑靼进犯之事太子也该知情了吧?九弟这便是来替父皇传旨救国的!”

    太子满目不屑,他就不信,这是真的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喔,又晚了点。

    最近是巨忙,微卡剧情……

    然后大家有啥想看的番外,点个单,我准备准备看着写。

    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朱炽手执圣旨, 直起背脊道:“兵部接旨!”

    兵符由兵部尚书温澄保管,此时兵部已有人去了温府,请人过来接旨。

    朱炽倪了一眼太子, 逼视着他,示意太子下跪接旨。

    太子从未跪过九皇子, 虽知道这一回是九皇子代皇帝宣旨,也不大情愿冲他跪下。

    朱炽肃穆道:“太子这是何意?难不成视圣旨如草纸?!”

    太子高声道:“父皇病中昏迷,谁知道你是真宣旨,还是假传圣旨!”

    朱炽双手捧着圣旨,换了一个面, 将玉玺之印示于众人。

    纯玉宝玺,刻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丝毫不作假!只是圣旨上并不是皇帝的亲笔。

    朱岩双膝如石,不肯弯曲,他道:“圣旨非父皇所拟, 父皇已经昏迷多日,是如何能够授意他人拟旨?”

    朱炽冷笑道:“父皇乃真命天子,勤政爱民,深谋远虑,何况鞑靼不安分又不是昨日突发之事, 早有预兆,父皇才留下这份圣旨,以防万一。太子莫要心急,待我宣完旨, 再给你细看。”

    太子道:“兵部尚书尚未到场,九弟何故急于一时?”

    朱炽手握圣旨,道:“那便劳太子同我一道等温尚书。”

    两刻钟的功夫都没有,温澄就到了。称病自然是假,有圣旨到,他也不敢拖延,略作装扮,弄出一脸菜色,便慌忙赶来了兵部。

    温澄到的时候,朱炽往门外一看,对太子道:“温尚书来了。”

    如此地步,太子只好跪下接旨。

    兵部衙门里乌压压跪了一片,朱炽傲然站于人群之中,朗声宣旨。帝有旨意,命曹宗渭于鞑靼进犯之时,和旧时一样,领总兵之衔,带兵出征,兵部需交出兵符,全力配合。

    朱炽读完圣旨,温澄并不立刻起身接旨,在马元滨的授意之下,而是质问道:“下官敢问九皇子,另一半兵符皇上可交给了武定侯?”

    这句话的内在意思便是问此圣旨是否作假,皇帝若真有旨意,便定会把另一半兵符交给曹宗渭。

    倘或曹宗渭拿不出兵符来,太子便可给朱炽定下假传圣旨的罪名!

    朱炽举着圣旨,道:“温尚书是想抗旨?”

    温澄依旧垂首道:“下官一心忠于皇上,如今皇上病重,卑职更当尽职尽责。”

    朱炽道:“看来温尚书确实是想抗旨了!”

    温澄微颤,仍旧道:“下官并无此意,只是兵符事关重大,还请九皇子依律行事。”

    朱炽扫了太子和马元滨一眼,那两人眼里的得意之色实在不难看见。

    朱炽见兵部众人皆有看戏之色,便递了一个颜色给曹宗渭。

    曹宗渭道:“兵符此等重要之物,我怎么可能携带在身上!”

    太子眉毛微挑,呵斥道:“那便是没有了!若父皇真有旨意,如何会不将兵符交给你!”

    曹宗渭这才继续道:“太子稍安勿躁,请听卑职把话说完——不过事态紧急,正好便带在了身上。”他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锦布荷包,将兵符掏了出来。

    温澄仔细地端详着兵符,果然与他所持的另一半几近相同,若非亲眼见过,绝无可能伪造得如此一致。

    马元滨见温澄低了头,便瞪大了眼睛,似在询问。

    温澄垂首向众人解释道:“果然不假,乃是兵符。”

    太子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父皇如何会把兵符给你!”

    朱炽讥讽道:“太子能‘料事如神’,父皇如何不可?”

    太子吓得一抖,他不明白朱炽话里有话,究竟是不是指的皇帝驾崩一事。马元滨上前来扶了他一把。

    朱岩这才镇静下来,宫里投毒的人绝不可能被判他,那些对他生母忠心耿耿的人,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事已至此,兵符到底是交到了曹宗渭手里。

    拿到兵符之后,曹宗渭接了圣旨,粗略安排出征事宜,便骑马回了一趟武定侯府。

    从昨夜起,曹宗渭就不在家中,贺云昭夜里浅浅睡了一觉,很早就醒来,枯坐了一阵子,丫鬟进来催促她洗漱用饭,才起来用了早膳。

    将将吃完一会儿,贺云昭便听丫鬟说曹宗渭回来了,她喜不自禁,挺着个大肚子,匆匆赶去迎接。

    曹宗渭见着贺云昭快走过来的时候,也加快了步伐,香软的妻子扑到怀里,熏香了他的领口。

    抚着她的背脊,曹宗渭轻声道:“进屋去说话。”

    夫妻二人牵着手,似新婚那般,她还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头,曹宗渭反手握着她,不叫她乱挠他的手掌心。

    进了屋,贺云昭问他吃过早膳没有,曹宗渭摇摇头,按下要去忙碌的贺云昭,道:“我就要出征了,便不在家中用饭,路上吃些粗粮就是。”

    贺云昭心头一惊,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放平了语气道:“何时归期?”

    曹宗渭紧握她的手,道:“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便是为了妻儿,他也会拼尽全力。

    贺云昭泪眼模糊,点点头道:“我知道,夫君很厉害的,鞑靼打不过你。”

    曹宗渭抹掉她的眼泪,安慰道:“等我回来,听我跟你讲我是如何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贺云昭跟着点头,道:“好。不过你要小心,既然马元滨有通敌叛国之嫌,只怕鞑靼也会知道你的弱点,可要提防着些。”

    “我明白。云昭,我最大的软肋就是你和孩子,你在要照顾好自己,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为母则刚,提起孩子,贺云昭又鼓起了勇气,放下担忧,信誓旦旦道:“侯府有我,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你还赶时间吧?快快去见过父母,屋里衣裳我和丫鬟替你收拾。”

    曹宗渭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道:“有劳夫人,我这便去拜别父母。”

    贺云昭目送曹宗渭离去,凭栏落泪,她现在才知道,因爱而牵挂一个陌生的男人是什么滋味。

    小半个时辰过后,曹宗渭便回来了,贺云昭也已经替他简单收拾好了一些平日里常穿的衣裳和用习惯的器具。

    曹宗渭让小昌带人把东西拿过去,又同贺云昭说了会儿话,他见她担忧伤悲,便捡了件好消息告诉她:“你义父从浙江传来捷报,我早上在得到的,这会子想起来就与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