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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道门之人,十有九孤,有的人身怀绝技但是却没遇到自己称心的徒弟时,宁愿绝技失传也不随便留给他人,因为师傅收徒,最怕的就是徒弟的背叛,一心一意倾囊相授,到头来落得个晚景凄凉。

    第087章 牛家村

    听到小五这番话,我心里也好受了一些,虽然身体真的已经累得没法动弹。

    过了一会儿,常先生领着豆丁从后院走来,常先生面容严肃地说道:“徒儿,跟杨浩讲讲咱们清凉观辉煌的时候是怎样的。”

    豆丁站直了身板说道:“清凉观最辉煌的时候,香火鼎盛,观中弟子119人,祖师爷聆听过道家老祖老子的教诲。太师傅弟子70个,得真传者二人,师傅老人家弟子三十有六。”

    “得了我真传的几人?”常先生问道。

    豆丁挠了挠头说道:“只有大师兄一人,没有我。”

    常先生点了点头,他看着我说道:“凡人学道,重在根基,小时济济,大时了了,杨浩,你已经过了最佳学道的时期,脉门封闭,穴位成型,想要入道门就必须付出比常人付出十倍的努力和艰辛,我虽不是你师傅,但却会待你如亲传弟子,也会对你百般督促苛责,你可愿意接受?”

    我向常先生施了一礼说道:“愿奉常先生如师如父,不敢半点违逆。”

    常先生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下来,他说道:“我这样并不是收你为徒,也不是刁难你,只是遵循下祖师爷传道规矩,道门首则,欺师灭祖者杀无赦,这是每一个入道门的人都知道的。”

    “杨浩谨记。”我恭敬说道。

    接着,常先生让豆丁扶着我去后院,后院之中有一口大缸,大缸中此时已经灌满了水。

    常先生指着大缸让我脱衣服进去,我略微尴尬地拖光衣服泡进大缸里,里面的水很热,而且散发一股浓烈的药材味,我忍着不吭声蹲进水里。

    那天夜里,常先生和豆丁一夜未睡,不时地往大缸中添药汤,到了后半夜我浑身上下突然奇痒无比,常先生让豆丁按住我的手让我千万别挠,因为药力进了四肢百骸开始起作用了,一挠容易破坏穴位对药的吸收。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常先生熬了一碗参汤让我喝下去,其他东西都不能吃,如此往复三天,有几次我都怀疑自己要死了,想要破口大骂。

    但是想到小五跟我说的,人家为了让我能够入道门,活络经脉,非亲非故地为我鞍前马后,我只好咬牙坚持。

    再者这三天以来,有时候我会坐在水缸里打盹,常先生却不眠不休地看在旁边,就连豆丁都熬着没睡。

    有时我睡着了豆丁就会立即把我弄醒,说睡着了会死的。

    我只好找豆丁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豆丁讲了这些年他在清凉山的趣事,我也和他讲了不少浮屠岭的事情。

    三天之后我从缸里出来后,身上的皮肤都泡褶了,看起来就像个淹死很久的人一样。

    常先生在我身上很多穴位扎满银针,吓得把小五叫起来好几次问常先生到底靠不靠谱,这么多穴位要是扎斜了怎么办,会不会把我扎成半身不遂什么的。

    等我身上的银针除了,泡在清水里后,整个水缸里的水竟然慢慢地变得浑浊不堪,而且黑水里散发难闻的臭味儿,看得豆丁和小五都直皱眉头,往复换了七八遍的水身上才干净。

    之后的一天终于得以休息,也可以正常吃东西,常先生和豆丁则开始补觉,常先生醒后,说我闭合的经脉穴位已经松动,应该可以感受到道气的流通,他抓着我的手,暗运内气,让我细心体会。

    我仔细感受着体内的状况,只觉得一丝细细凉凉的东西的确在体内流动,但是感应并不强烈,常先生半晌后松开我的手,让我按照他在我体内运气的轨迹试着感应气,并在我的掌心放了一片鹅毛。

    小五和豆丁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可我只能感应到体内有气流动,上哪能感应到气的流动轨迹,鹅毛根本一动不动。

    小五摇了摇头走出房间,说道:“切,我还以为什么天才呢。”

    常先生说道:“如果入门感应气的存在能够这么轻松,你当初也不会练了三年才开始练气。”

    “谁告诉你我三年的,三天好不好。”小五说道。

    常先生说道:“算了吧,就这身材,你车底盘都压扁了。”

    常先生说着就和小五吵了起来,再没有之前的严肃。

    虽然练气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从那天起,我就开始了每天的高强度训练,如此一直坚持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除了炼体,便是和小五豆丁去清凉观附近的荷塘捉鱼。

    另外还去清凉观不远处的村子里逛逛。

    这个村子不大,和明月村的规模差不多,村子叫牛家庄,村里也有生产队。

    由于地处清凉山之内,清凉山作为安城周边的一个小的旅游景点之一,所以村子里还有客栈和烧烤铺子,常老说我炼体阶段不忌荤,吃多点肉有力气,所以几乎每天我和小五都会带着豆丁到牛家村的烧烤铺吃东西,一来二往间也就认识了不少牛家村的人,尤其是豆丁口中经常提的张剪子。

    牛家村之所以叫牛家村,是因为在改革开放前,村里的村民都是以放牛为生的。

    不过在文革之前牛家村曾经是两个村子,中间隔着一片荷塘,据说是因为修桥的问题两个村子闹过矛盾,各村的村长都带着村民互殴,打死过人,当地的警察局来调解也没用,民事纠纷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

    后来文革爆发,两个村子的人更是水火不相容,经常因为谁家的牛吃了谁家的田就放言要砍死谁家孩子,后来还真就有一户人家的孩子失踪了。

    两个村的人因为这件事情差点又打了起来,孩子到处找不到,警察也查不出所以然,谁知道人失踪的事情还没没了结,牛又开始失踪了。

    当时清凉观的老观主已经被抓起来批斗,整天被两个村的红卫兵殴打,清凉山外面城镇上的人也听说过清凉观,听说里面有个会算命的封建残余,没事就过来撩拨老观主几下。

    老观主被打得有些怕了,身边的徒弟尽皆被他遣散生怕受到牵连,他听说了两个村子的事情,就出面说知道牛在哪里。

    两个村子的人听老观主说知道牛在哪里,就让他带去找,老观主说找牛有个条件,就是以后不准找清凉观的麻烦。

    两个村的老人们知道老观主是真有本事的人,他们本来就不想欺负老观主,但是红卫兵们不乐意,失踪的牛只要不是他们的家的,那就没关系。

    老观主说,他不仅知道失踪的两头牛在哪里,还知道之前失踪的一个孩子在哪,他指着两个村子之间的桥,说人和牛都沉在了桥底。

    村民们半信半疑,红卫兵还怀疑是老观主杀的人,他们一去捞果然捞出来一个小孩的尸骨和两头已经泡臭了的牛。

    老观主说,小女孩是失足落水的,被荷塘下面的水草缠住所以漂不上来,死的时候有了怨气变成了鬼,牛能看见鬼,就被她引到水里了,说不定晚上还会出事。

    红卫兵们自然是不信老观主,认为他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他们的大队长把老观主绑在树上一夜,生怕是他搞的鬼,没想到第二天还真有人家的牛失踪了。

    村民们去桥底下一看,果真又看见一头已经淹死的牛。

    于是两个村的人开始恐慌起来,和老观主谈判,老观主说他有办法让荷塘里的水鬼不再闹事,只要不再打他。

    最后红卫兵同意,不再批斗老观主,但是前提是必须负责村子放牛的事情,尤其是牛丢了的问题。

    老观主接手了两个村子的牛,无论是那头牛丢了,他都能算出来在哪。

    那时候老观主找到镇上领导,说两个村子以后肯定还会打架死人,想要解决这个矛盾,就让两个村的村民都抽签互换住址,并且两个村的生产队合并。

    最终就成了现在的牛家村。

    第088章 吊死在山门上的人

    牛家村地处清凉山水草最丰茂的地方,因此家家户户都养牛,春耕秋收都指望着家里的牛,小牛犊还能带到镇上牛市去卖钱。

    因为地势的原因,当年城乡改革时,整个清凉山里面就只剩下牛家村没牵动,一来是镇上想要发展清凉山的县区旅游业,二来清凉山水土的确好,村民都搬到镇上,难免会让清凉山成为一座荒山。

    药王山已经荒废,清凉山作为安城周遭的名山之一总要留一座,孙思邈的名声没老子名声大,留下一个发展未来人文,也算得上是城乡改革的一个对比。

    我在牛家村认识了豆丁的小兄弟二贵和盼盼,他们和豆丁同龄,十二三岁,几次见面熟络之后,也都管我和小五喊哥哥。

    而我自然也就认识了豆丁口中经常提到的人,张剪子。

    张剪子是在牛家村开理发铺的,逢集会的时候会到镇上出摊剃头,一个人头六块钱,要是村里的人找他剃头一向是一块钱。

    我自从毕业之后就没再剪过头发,所以听豆丁讲起张剪子的时候就想到要去理个干净利落点的头发。

    张剪子这个人说话很幽默,是个帅大叔,和他交谈的时候我总感觉他的言谈举止和村子的人格格不入,或者说是鹤立鸡群,心中不免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我倒也没和张剪子深交,只是没事的时候聊聊一些有趣的话题。

    牛家村的村民知道我们是清凉观的人,对我们尊敬有加,个别村民想把我们请回家吃顿饭,说是请神仙道家添福气,我们只好委婉拒绝。

    豆丁在牛家村的人缘很好,村民们有的都叫他小神仙,大家知道豆丁的师傅也就是常先生回到清凉观后,纷纷上山烧香,让他看看命相。

    无论是道观还是寺庙,人们去求神拜佛都是为了求个吉利和平安,有大德之人坐镇观中的山才会吸引人们拜祭,也就相当于山不再高,有仙则名。

    清凉观的香火开始渐渐旺盛,上山烧香的村民也开始多了起来,我每天仍是按照常先生教的方法炼体,希望某一天能自己感受到一丝气的存在。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依然没有感受到半点产生半点道气的迹象。

    我不免开始怀疑起自己,难道我真得三年五载甚至是十年才能修炼出一丝道气?

    后来的某一天,半夜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山下的水塘里传来水花的声响,隐约还传来孩童的笑声。

    我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见窗外还是夜色,以为刚刚自己是做梦而已,身旁的小五还在呼呼大睡,可当我躺下来时才发现睡在最里面的豆丁不见了。

    豆丁晚上睡觉的时候睡得很死,一般不会起夜,想到刚刚的水花声和孩童的笑声,我便走出禅房,来到道观门前。

    月光下的道观石阶上,豆丁穿着一件小背心正往山下走,我喊了一声:“豆丁,现在下山干什么呢?”

    豆丁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面上也露出疑惑之色,他站在台阶边撒了个尿,然后和我一起回了禅房,自始至终什么话都没说。

    以前听说小孩子一个人如果时间久了太过孤僻,都会产生一些邪乎的行为,比如半夜自言自语,或者梦游什么,豆丁也许是时间长憋出问题来了。他在山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像世俗中正常的孩子那样玩耍,之前我在跟他讲一些城市里游乐场的过山车和摩天轮时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看来得让小五带他去玩玩。

    我这个人是个浅睡的人,身边稍微有点动静都能将我吵醒,后半夜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山下传来水花之声,这次我猛然睁开眼睛,正看见豆丁从床上坐起来要下床。

    我抓住豆丁的手腕把他拉回床上,豆丁没有反抗,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豆丁醒来的时候见我抓着他手腕不放,就问道:“杨浩哥哥,你逮着我手做什么?”

    我刚要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常先生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说道:“山下死人了。”

    小五听到常先生说山下死了人,也醒了过来,不过我们都以为是牛家村死了人,可看到常先生的脸色那么差,很明显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都起身跟着常先生下山,远远地就看见清凉观的山门前挂着一个死人,而豆丁看到那个人立马哭着向山下跑去。

    被挂在山门前的正是豆丁在牛家村的小兄弟,二贵。

    这孩子瘦小的身躯上到处都是清晰可见的抓痕,他的表情惊恐而痛苦,临死前定然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勒住二贵脖子的是草编的绳子,绳子编得很粗糙,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大的耐心。

    常先生将二贵的尸体放下来,然后让豆丁去通知二贵的家人。

    很快,牛家村来了一群人,二贵的爹妈看到自家儿子的尸体后差点哭晕过去,村民们问是怎么回事,常先生说道:“挂在山门上的,暂时还不知道死因。”

    “无缘无故地怎么会挂在清凉观的山门上,肯定是你们害死了孩子!”有村民指着常先生说道。

    “对,肯定是你们杀了孩子!”其他村民也指责道。

    小五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饭可以乱吃,但是屁可不能乱放,你们的智商不行,我们可还没蠢到把杀的人挂在自家门前的。”

    小五的话让村民们议论纷纷起来,村民们知道小五跟在常先生身边是个有能耐的人,上回村子里的两个小混混见小五一个人在牛家村乱逛,身上穿得衣服光鲜,还又开着辆跑车,就动了歹心,被小五打得抱头鼠窜,最后还是村民们阻拦他才停手。

    这群村民里当即就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在现场做了一番勘察,并且向我们清凉观的人做了笔录,录了口供后,把尸体带了回去。

    警察和村民走后,小五问常先生说道:“常老没看出点异常吗?”

    常老摇了摇头说道:“把人吊在清凉观的门口,很明显是针对我们清凉观的,只是不知道是针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