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节
吸收了大量的社会闲散资金以后,银业也有足够的资金进行贷款投资,而且现在浙江的海外贸易十分发达,又促进了手工业的发展,加上商毅又制定了一系列保护扶持手工业的政策,大大小小的工厂,手工作坊也一个一个的建立起来,这些商业行为,自然也需要大量的资金。因此毎天都有不少向银行申请贷款的人。特别是在杭州和苏州地区,还都排起了长队。
虽然现在南京失守,清军的兵锋己经打到了浙江省外围,但由于有前一段时间的积累和基础,浙江地区的社会生活暂时没受到太多的影响,商业来往还是十分频繁,因此在各地开设的分行,毎天都有大量的银钱交易发生,仅收取的佣金就高达数万两白银。这还不算代款的利息。
商毅对银行的业务进行状况十分满意,也看得出林凤舞确实花费了一番心血。因此也道:“凤舞,你做得很好啊!真是多亏了有你。”
听到商毅的夸赞,林凤舞心里也觉得十分甜蜜,也把少许的不快都忘了,甜甜的笑道:“相公说那里话,这些鄀是人家应该做的啊,而且能帮相公做些事情,我心里也是很高兴的。”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到是还想和相公商量一下,现在我们也遇了好几个问题。”
商毅道:“有什么问题?”
林凤舞道:“首先是银行的数量不够,目前我们的分行还是围绕着杭州府设立,而且主要是分布在沿海地区,至少现在松江、金华、温州、台州这四个地方都需要设立分行。而且就是在杭州府、苏州府里,也都只有一家银行,可以考虑在城里设立二到三个分行,甚致可以在府城以外的其他州城里设立分行。不过要多开分行,人手也不足,现在每个分行里业务繁忙,有很大一部原因的雇员的办事太差,我亲眼看过,一个熟练的雇员的速度要比一个新雇快三四倍。”
商毅点点头,想了一想,道:“凤舞,我想银行现在不宜发展的过快,我们的银行开展的时间并不长,而且经营方式也和以前的钱庄、飞票有很大的不同,还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问题出现,现在还是宜缓而不宜急,宁可让银行的发展慢,也要力求稳定。如果摊子铺得太大,一但出了事情,也扰难难以收拾了。而且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战事还是在第一位的,因此我认为目前还是保持七个分行的规模,以积累经验为主,而不是扩张经营,先把这七个分行经营好再说。至少在我们收复南京之前,不要再开设新的分行了。不过在同一城市里,如果经营的好的话,可以再开设一家分行。”
林凤舞也点了点头,她对商毅还是十分信服的,因为银行的许多经营模式都是商毅教给她的,其中大部份可都是她以前根本就闻所未闻的,但事实却证明确实非常有用,因此也道:“相公说是,其实就目前来说,七家分行己经够了,其他地区都可以缓一缓,就近使用。”
商毅又道:“还有人员的事情,我们现在的专业银行人员确实太少了,我看可以对外公开招聘,只要是能读书识字,懂得一些计算就可以了。等招进来之后,再对他们进行专门的培训,然后分到七家分行是实习,让他们积累经验,有才能的人也就会脱颖而出。我看现在能读书识字的人有不少,而且正是战乱时期,也不可能开科取士,他们也都要生存,因此只要是待遇优厚,相信有不少人都愿意到银行来工作的。这样我们一边积累经验,一边继续培养人材,等以后需要扩大经营了,各方面的条件也都成熟了,这样也能避免许多的风险。”
林凤舞也听得十分信服,道:“还是相公想得周全。明天我就招集各分行的行长开会,制订一个俱体的方案来。不过还有一点,现在可是等不及,至少明年就要马上办了。”
商毅笑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吗?”
林凤舞道:“对呀,现在浙江地区的铜钱不够用了。”
虽然现在白银是中国主要的流通货币,但铜钱依然是不可缺少的,因为白银是以实际重量为价值单位的,“两”是白银的最基本单位,虽然后世有人以米为中介物进行换算,得出一两白银大约拆合三百到六百元左右。不过米在古代和现代的实用价值比重不一样,因为现代人是以米为基本主食,而在古代,绝大多数人根本就吃不上真正的大米,因此这种换算并不准确。在实际上,一两白银在中国古代是够上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虽然白银也可以拆成“钱”和“分”的小单位,但要把整银砸开,不但十分麻烦,也难以分得精准,不如铜钱使用方便。由其是在民间零售方面,铜钱还是重要的流通货币。
随着浙江地区的商业发展,零售业同样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因此铜钱使用频率和需要量也越来越大。而且现在银行开展了针对散户的业务,不可能全是整银交易,也需要大量储备铜钱。
但铜也是铸炮的重要军用物资,浙江地区的铜矿十分缺乏,现在大部份的铜来源需要依靠从日本和菲律宾进口,也是浙江地区重要的进口物资。这么宝贵的资源,商毅当然不可拿来铸钱用,甚致还会收集过一部份铜铁,用来铸炮。而浙江地区的海外贸易收入,几乎全是用白银支付,相反还会流失一部份铜钱。结果就造成了浙江地区的铜钱越来少了,变得不够用了。
商毅听了林凤舞的话之后,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其实早在开设银行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就是要自已铸造发行流通的货币,这也是银行的重要职能之一。而且现在银行己经在浙江地区建立了相当的信誉基础,因此这个条件己经初步成熟了。
当然在商毅的想法中,还不准备发行纸币,主要是因为在明朝初期纸币发行泛滥,不少百姓对纸币依然不放心,因此新的货币将是以银币为主,辅以少量的金币,彻底淘汰铜币,以节约铜资源。
其实中国的银矿资源比铜还少,在明朝之前,都是以铜钱为主要流通货币,但由于在古代中国是亚州地区的经济核心,因此中国的铜钱在周边国家都可以流通,结果其他国家都使用中国铜钱,造成了中国铜钱的流失很大。也制约了中国商品经济的发展。在宋元时期,中国己经产生了钱币,就是因为铜钱的使用供不应求。
在明朝开国的时候,政府曾大量发行纸币,但由于当时缺乏金融知识,没有本金和本银做保障,纸币发行泛滥,而且政府税收又不能用纸币交纳,因此也造成了纸币大量贬值,最严重的时侯,纸币的实际价值还不足面额的一成。
不过到了明中期时,由于大航海兴起,新大陆的发现又在美州地区开发了大量银矿,东西方的贸易开始骤増,由于中国的商品竞争力远远超过了其他欧州国家,因此欧州国家从美州掠夺、开来的银矿都大量用来购买中国的商品,使白银大量流入中国,反到是解决了中国货币不足的问题,结果造成了本来不产白银的中国,却变成了以白银为主要的流通货币。而且从客观上来看,中国已经在无意之间,和世界同步进入了银本位的货币体系。
而且商毅知道,尽管中国没有银矿,但在未来三百年内,中国商品世畀竞争力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因此中国并不缺少白银的来源。致于三百年以后,按世界的发展趋势,银本位会向金本位发展,而流通货币,也将会以纸币为主,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现在浙江也储备了大量的白银,差不多足够十年所用的了。因此现在完全可以建立一个并不是以白银重量为实际价值,而是真正以银本位为主的货币体系。这样一来,在政府出现财政危机时,可以通过大量发行货币,人为造成通货膨胀来度过,但由于还是以银为主体,又不会像纸币一带泛滥发行。同时可以进一步加快金融秩序和货币体系的成熟与完善,为以后发行流通纸币打下一个基础。
当然建立一个全新的货币体系,是一个复杂而长期的过程,并不是说把钱铸出来,就能拿出去用的。但当前来,还是以军事为主,铸造货币的工作,致少要等到收复南京以后再进行,不过现在可以做一些准备工作。
商毅把自己的构想告诉林凤舞之后,林凤舞也被商毅的大胆想法吓了一大跳,虽然林凤舞还不能理解建立一个新的货币体系的重大意义,不过林凤舞久在海外,而且见惯商业来往,也见过不少欧州各国铸造的精美金银币,当然知道使用银币确实出银碇方便。因此也对商毅打算自己铸造新银币十分支持,而且这项任务由自己来主持完成,也颇有些跃跃欲试。
两人又商讨了一下,比如制定金银币的面值,金银币的样式,金银币之间的兑换,还有金银币和现有的白银、铜钱的共同使用的时候,又如何进行换算等等这些,都是前期准备的工作,然后林凤舞这才带着一大堆的问题离开,马上去招集银行的下属人员讨论。
第四卷 纵横篇 第四十六章 郑成功来访(上)
林凤舞刚刚离开,明石姫就赶来向商毅报告,原来在福建称帝的隆武朝廷向浙江派出了使臣,策封商毅。而这次派出的使臣不是别人,是由郑芝龙的儿子,刚刚被朱聿键赐姓改名的郑成功。
商毅听了,也觉得有些意外,自从自己和郑芝龙达成了海外的贸易协定,郑芝龙让出了通航菲律宾的贸易航线,而商毅也尊守郑芝龙对日本的贸易权,同时保证浙江向郑芝龙提供优惠的商品,经过了二年多的时间,双方也都相安无事,各自经营各自的海外贸易。
不过双方之间只有经济来往,而商毅和郑芝龙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只是逢年节的时候,互相问候一下。后来商毅攻占了琉球群岛,又登陆日本,打得萨摩藩割地赔款,一度扬威海上,也有人认为商家军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的海外贸易,没有必要再向郑芝龙让步了。但商毅这时仍然不愿和郑芝龙翻脸,依然恪守之前达成了海外的贸易协定进行海外贸易。因此依然不变。
在南京战役其间,商毅在南京抵抗清军,而郑鸿逵放弃镇江南逃的时候,把逃到镇江躲避清军的唐王朱聿键也带回到了福建,而在南京失守之后,郑芝龙却听从郑鸿逵的建议,在福建拥立唐王朱聿键为帝,广东,江西、湖南等地也都奉朱聿键为正朔,在目前的南方各王之中,算是势力最大的。
但在这个时候,郑芝龙派郑成功为使者,来到杭州策封商毅,决不仅仅是让商毅向隆武朝廷臣服那么简单。因此商毅也向明石姬道:“有没有其他的消息,郑芝龙到底有什么打算?”
明石姬微微一笑,道:“相公怎么知道郑芝龙是另有打算呢?”
商毅看了她一眼,道:“你想考我吗?我们己经向整个南方都公布了,无论是那一个藩王建立朝廷,我们都可以认同,反过来说,也就是都不认同。郑芝龙也不会不知道的。现在谁都知道,隆武朝廷是郑芝龙说了算,但我们浙江的势力也并不比他差,他凭什么要我们向隆武朝廷臣服呢。而且随便派一个官员来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偏偏要派他儿子来呢?这说明郑芝龙实际上是想和我们谈判,派他儿子来,一是表示诚意,二是谈条件可以拍板决定。”
明石姬笑道:“相公真是目光如注,一下子就料中了事实。”
商毅在她脸拧了一把,道:“少拍马屁了,快说,倒底是什么回事。”
原来郑芝龙虽然拥立朱聿键为帝,郑氏一族也都过足了官瘾,不是封公就是拜候,但郑芝龙心里清楚,什么太师、公爵不过都是浮云,清军迟早都要打到南方来,因此也招集亲属部下商议如何抵御清军。
郑鸿逵在镇守镇江的时候,是和清军碰过面的,深知清军的厉害,而郑芝龙的势力虽然不小,但主要是在海上,而陆战力量确实一般,绝对不可能是清军的对手。因此也有人提出来,可以联合浙江的商毅一起抵抗清军。郑芝龙也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他也知道现在整个南方也只有商毅能够和清军正面抗衡,而浙江正好又在福建的北方,可以替自己挡住了清军,如果能够以隆武朝廷的名议和商毅联合抗清,当然对守住福建广东之地大有把握,同时集浙江、福建、广东、江西等省之力,在南方也是大有可为的。而且现在自己控制着隆武朝廷,策封商毅也是合情合理。
但郑芝龙又有几分担心,因为商毅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万一把商毅招到隆武朝廷中,和自己争夺权力应怎么办,因此也不能不防,最好的办法是商毅守在浙江,而自已守住福建、广东,互为犄角之势,但又互不相扰。毕竟清军来进攻福建,首先是要跨过浙江。
这样一来派出的使者可就不能是普通人,不仅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同时还要能够代表自己和商毅谈条件,这样的人选可并不多,最后思前想后,决定派儿子来最好。
听明石姬说完了前因后果之后,商毅想了一会儿,道:“能够把郑芝龙的目地打听得这么清楚,看来我们在福建、广东的工作开展得很不错。”
明石姬点了点头,道:“福建、广东都是海外贸易发达的地区,因此在过去也是玄皇教的重点发展地区,玄皇教在这一代的基础很深,而且还有不少产业经营,和地方势力都有些来往,就是在郑芝龙面前,我们也说得上话去。”
商毅听了,也不由庆幸,收下明石姬果然是正确的,玄皇教两百余年建立起来的这些资源确实太有用了,如果让自己从头做起,没有个五六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于是道:“通知广东、福建的情报人员,对郑氏一族的行动都要加以注意,任何消息都要传回来,不能有一点遗漏的地方。”
明石姬怔了一怔,道:“相公是打算攻占福建、广东之地吗?”
商毅道:“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明石姬道:“在收复南京以前,我们西、北二面都被堵住了,唯一的发展方向就是福建、广东,这么计划到是不错。但现在我们正和清军对持,那有足够的军队去收取福建、广东呢?而且不管怎样,隆武朝廷也算是明朝的一个傍支,现在就去打他们,恐怕不好。至少也耍等到收复了南京之后再说吧。”
商毅笑道:“收复了南京,那么我向西的道路就打通了,还用得着去打福建吗?而郑芝龙到底也是汉人,在这种时候那能同室操戈呢?我要做的,是加强预防。”
明石姬道:“相公是怕郑芝龙来进攻浙江吗?现在我们浙江正为他挡着清军,唇寒齿亡的道理,他应该是懂后。”
商毅道:“在正常的情况下,郑芝龙当然不会来进攻浙江,但如果他向清廷投降了呢?”
明石姬怔了一怔,道:“投降,郑芝龙怎么会向清廷投降呢?”
商毅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知道在另一时空里郑芝龙就投降了清廷,因此才不得不有所预备,只是道:“怎么不会,郑芝龙本来就是海盗出身,唯利是图,并没有什么民族大义观念,而清廷已经派出洪承畴南下督师,他熟悉南方的情况,又是郑芝龙的老乡,因此有可能会诱降郑芝龙,将南方各势力分化消灭,我们也不得不防。而且福建、广东我们早晚也是要取的,就当是提前做一些准备吧。”
对商毅关于郑芝龙会降清的推论,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太过于免强了,不过后一个理由到是非常合理,因此明石姬也答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忽然又道:“那么对福建来的使臣一行呢?相公准备怎样接待他们?”
商毅淡淡一笑,道:“当然是以最高之礼接待,越隆重越好。”
第四卷 纵横篇 第四十七章 郑成功来访(下)
虽然在另一时空里,郑芝龙选择了降清,但现在整个历史都已经发生了变化,郑芝龙会不会真的降清还不好说,因此商毅必须要尽力争取。那怕是让郑芝龙保持中立态度也算不错,至少不用三面同时受降。
而且对于郑成功,商毅心里也有一点歉意,因为收复台湾是郑成功最重要的历史功绩之一,但现在这个功绩己经被商毅先一步抢到手了,郑成功估计不大可能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郑成功能够成为中国古代著名的民族英雄,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收复了台湾,而是他始终坚持民族大义,抵抗满清入侵,是另一时空里是南明后期两面坚持抗清的旗帜之一。否则收复台湾的,并不是只有郑戍功一人,比如施琅,就永远成不了民族英雄。
现在两面坚持抗清的旗帜中的一面,李定国己经成为商毅的部下,而商毅也希望能够借这次接见的机会,坚定一下郑成功的立场。并争取通过他来影响郑芝龙。因此也给了郑成功高标准的接侍,当然这也是商毅的一惯作风,对明室在表面上要保持应有的礼敬。
郑成功一行是从海上来到杭州,在四月十二日,在钱塘江的入海口登陆,而商毅也派出王夫之到码头去迎接。而在郑成功一行到达杭州城的时侯,商毅也带着杭州的众官员在城门口等候,随行而来的还有史可法、吴甡、黄宗羲等寄留在杭州的明朝官员。
以前商毅和郑成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叫郑森,其实现在应该是叫朱成功才对,郑成功是他后来恢复“郑”姓之后的名字。
两批人员会面之后,郑成功首先抢步上前施礼,道:“成功参见督师大人。”
商毅也还了一礼,笑道:“明俨,不必客气。当年一别,巳经有二年时间了,但明俨的风釆更胜以往了,可见非吴下阿蒙可比。当初我说明俨是‘雏凤清于老凤声’,看来也为时不远了。”
郑成功到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道:“督师太过奖了,成功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仗父辈余荫,才有些许薄名,岂敢当大人如此盛赞。”
虽然商毅的年纪只比这个时候的郑成功大五六岁,但却完全是一付前辈对后辈的口气说话,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郑成功的一行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商毅现在的资历,实力、官职,就是郑芝龙都要稍色一筹,而郑成功现在尽管受封忠诚伯,还得到朱聿键的盛赞,又是什么赐姓,又是什么改名,但谁都知道这一大半都是看在郑芝龙面子上。郑成功现在在人们的印像中,不过是个官二代加富二代,依靠着父辈的基业,才混到现在的地位。当然在目前只有商毅知道,其实郑成功在军政商各方面都俱有相当的才能,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
而商毅现在己经是声名惯耳,可以改变天下大势的人物,因此能够得到商毅的赞誉,尽管郑成功也知道是客气话,但依然十分激动。当然从商毅的态度也可以看出,他还是有意要和郑芝龙搞好关纟的,因此郑成功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随后商毅又把郑成功请到公堂上,郑成功这才说明自己的来意,是代表隆武朝廷来策封商毅,并且还带来了策封的礼物。而商毅首先接过了诏书,向南遥拜,然后又对郑成功把自己不干涉皇帝争夺的原则道理说了一遍。
对商毅的这番借口,郑成功在出发之前就己经和郑芝龙商议过了,也早有准备,毕竟这样的结果也不错,至少商毅不会反对朱聿键。而且郑芝龙也没指望过商毅能够真正归属到隆武朝廷中来。因此也赞扬了商毅几句,慢慢的把话题扯到抗清上来,郑成功道:“当日南京城破,大人以孤军守卫南京达一月之久,虽败犹容,而后又独守浙江,抵抗清军,屡败清虏,力保东南半壁不失,成功深感敬佩,如果大明子民都如大人一般,又何惧清虏呈凶呢?”
商毅点了点头,道:“保家护境,安民为国,仍是我当尽之责,何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为华夏子孙,又岂能任胡虏纵横中土,必然竭力抵抗,犹死而己。”不过我看清虏暂时难以攻入浙江。
郑成功也听得颇为奋概,道:“大人所言极是,成功恨不能追随大人,亲抗敌酋,为国尽力,方不负一生。”
商毅笑道:“眀俨能有此壮志,我也甚感欣慰。不过如果明俨想要迎战清军,到是不用随我出战。我料清军一时攻不下浙江,恐怕会借道江西,转攻福建,到了那时明俨自然可以一了心愿了。不过清军势大,因此明俨回到福建,请转到唐王陛下,早作准备,不可不防。”
郑成功立刻站起身来,概然道:“商督师尽管放心,清虏若是真的杀到福建,成功当亲自向隆式天子请令,带军出战,必在阵上亲手斩几个酋首,既使马革裹尸,但也决不让清虏踏入福建半步。”
商毅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郑成功刚才那些话确实是出自肺腑。后世一些学者认为,郑成功一生坚定抗清,是因为母亲死于清军之手,要为报母仇。其实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因为在郑成功的母亲未死之前,郑成功就多次曾哭谏劝告父亲郑芝龙不要降清,可见那时的郑成功就己经有了抗清之心,母亲之死,只不过是更坚定了郑成功的这科决心。
郑成功和父亲郑芝龙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其实是有很深刻的原因,因为郑芝龙是海盗出身,幼时就随舅父在海外经商闹荡,在受明朝招安之前,一直流离于海外各国之间,对民族、国家的归属感并不强,凡事唯利是图,接受眀朝的招安,也不过是想找个对抗荷兰人,发展海外贸易的依靠,并非出于对明朝的认同。
不过正如大多数受招安的盗贼一样,郑芝龙接受了明朝的招安之后,也想把郑氏一族彻底洗白,改变海盗的名声,对郑成功的教育颇为严格。因此郑成功幼时并没有像父亲那样辗转海外,而是在国内接受正统教育,十五岁升入南安县学,十九岁参加乡试,二十岁考进南京国子监,成为一名监生,并拜钱谦益为师。如果不是清军入关,也许郑成功会通也科举,走上另一条道路。正是这种经历,才造就了郑成功始终坚持中华正统的是非观念。
在隆武朝廷建立之后,郑成功随郑芝龙朝见朱聿键,颇受朱聿键赏识,亲抚其背道:“只恨朕无女可许卿家,卿当尽忠吾家,无相忘也。”下令赐他“朱”姓,并改名为“成功”,并封他为御营中军都督,仪同驸马。虽然朱聿键的做法有一大半是为了拉陇示好于郑芝龙之意,但对郑成功来说,仍然是一种莫大的殊荣,对朱聿键自然也是感激不尽。
正是因为己经有了这些因素,才使郑成功在对清态度上与郑芝龙完全不同。因此商毅心里也有数,这一点并没有改变,立刻下令设宴招待郑成功一行。
但酒宴摆下之后,郑成功才意外发现,居然有一半的饭菜是日式料理,心里也不仅暗暗的吃惊,商毅这是有意而为的吗?他竟然对自己的身世了解得这么清楚吗?
现在的郑成功,只是一个无名之辈,可还不是后来著名的国姓爷,因此他的身世现在还并不为世人熟知。但商毅却知道,郑芝龙的元配妻子,也就是郑成功的母亲,叫田川松,是日本肥前平户侯的家臣田川七左卫门松庵之女。
不过位田川七左卫门松庵,其实是一个中国人,本名叫翁翌皇,是福建泉州人,以铁匠为生,后来移居日本平户,娶日本田川氏,形同入赘,改日本名为田川七左卫门松庵,为邑主锻刀剑,而成为平户侯的家臣。因此在后世一些著作中,把郑成功的母亲田川松,写做翁氏,也是正确的。
郑成功在出生以后,一直随母亲生活在日本平户,七岁时才被郑芝龙接到中国定居。另外这位翁氏夫人其实为郑芝龙生下两个儿子,小儿子过继给了田川氏,取名为田川次郎七左卫门,一直生活在日本。后来成为郑成功在日本的重要贸易伙伴。
而商毅在招待郑成功的宴席上,居然排出了日式料理,既表示商毅对郑成功的重视,这也说明商毅对郑氏父子身平事迹的了解,同时也表示商毅在日本也有相当的基础。这当然令郑成功吃惊不已。这才知道商毅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决不是偶然的,单是这份情报工作,就可见一斑了。
虽然商毅一直对郑芝龙保持着友好的态度,在不违返大原则的情况下,也尽量让步,但也不希望让郑芝龙感觉自己是真的软弱可欺,借这个机会也是告戒郑芝龙,你的老底我都清楚,别以为我怕你。
郑成功心里虽然吃惊,但表面上却也不动声色,依然和商毅把酒言欢,并且在酒桌上达成互相扶持依靠,共同抗击清军的协议。
第四卷 纵横篇 第四十八章 清军整顿(一)
就在商毅和郑成功达成浙江、福建两省互相协作抗清的协议时,洪承畴一行人也到达了南京。不过在来南京之前,洪承畴首先到达归德府,见到了豫亲王多铎,向他传交了多尔衮的命令,并给多铎加平南大将军衔,给阿济格加扬威大将军衔,并且请多铎随自己一起渡江,到南京主持大局。
因为这一次洪承畴到达南京之后,首先的任务,是要调阿济格北还,那后才能重新整顿清军。但尽管现在洪承畴大权在握,有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但这些东西对阿济格来说都没有,只有把多铎带上,才能制得住阿济格,同时也能稳住江南的清军。而且现在清军的重心在江南,阿济格北还之后,多铎肯定是要到江南去坐镇的。
看了多尔衮的诏书之后,多铎也清楚兄长的用意,而且他也对阿济格冒失的对吴、尚二人的处理非常不满,因此也把归徳府的事务料理了一下,命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代替自己驻守归德府,主管江北的军务,命正白旗固山额真阿山驻守徐州,以防鲁南的商家军。贝子尚善驻守凤阳,牵制扬州的商家军。然后带着贝勒尼堪、镶黄旗固山额真尹拜图,伊尔德、阿济格尼堪等人和洪承畴一起渡过长江,来到了南京。
见到了阿济格之后,洪承畴也宣读了多尔衮的诏书。阿济格一听要调自己回去征讨蒙古苏尼特部,立刻就火了。虽然说被加了扬威大将军衔,但谁都知道,让他从南京回去,征讨蒙古,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因此心里当然不舒服,听完洪承畴宣读之后,立刻道:“我辛辛苦苦打下了南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让别人来捡现成的果子,还要把我派到蒙古去喝西北风。我就留在南京,那儿也不去。”
多铎声色俱厉道:“十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打下南京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再说你打下南京之后,又弄成什么样子,自己心里也清楚,差一点就把吴三桂他们几个逼反了。现在蒙古苏尼特部叛乱,派你去平定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又怎么不行呢?而且这是十四哥下的命令,你有什么不满,就回北京去和十四哥说去,留在南京不走,是什么意思。”
兄弟两人互相怒目而视,对看了好一会儿,阿济格也不禁有些泄气。因为多尔衮和多铎关系好一些,争执起来的时侯,两人总是站在同一战线上对付阿济格,因此在他们兄弟三人中,虽然阿济格是老大,却总是争不过两个弟弟。而且阿济格虽然作战勇猛,但脑子并不好使,以前没少吃皇太极的暗亏,也习惯了凡事都听两个弟弟的意见,这时虽然发了一通脾气,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命。开始和洪承畴、多铎办理交接手续。
洪承畴见说服了阿济格,也放心了不少,让多铎与和阿济格办理交接,当然被抓的潞王朱常淓己及其他的明室宗族,还有南京降清的大臣们,也都随阿济格一起去北京。而洪承畴又立刻下令,招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到南京来入见。
这时吴三桂还驻军在宁国府,现在也是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自从和尚可喜、耿仲明联名上书清廷,请求领军取南方各地之后,其实吴三桂也有几分后怕,虽然三个人约定了攻守同盟,而且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三人也决定,干脆举兵向商毅投降算了。因为他们也都知道,商毅曾经收降过李成栋。应该对自己请降不会拒绝,而且自己还可以用帮助商毅收复南京来做为晋见之礼,也算是交了头名状了。
不过打算得虽然很好,但从心里来说,吴三桂可还是不想和清廷反目,谁知道投降商毅会有什么结果呢?而且吴三桂心里也清楚,虽然都是降将,但自己可不同于李成栋这样半途投降的小角色,自己是引清军入关的关建人物,商毅能接纳李成栋,但未必能够接纳自己。
如果到时候自己和清廷反目,商毅又不纳降,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因此吴三桂也觉得自己就像是走有一根钢丝上一样,战战兢兢。由其是奏本发出之后,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还没有任何回音,吴三桂也越来越焦虑,只好每天都在计算,清廷会怎样处置自己,是会同意自己的要求,或者是和自己反目。
现在自已和尚可喜、耿仲明三人合兵有二十多万,清廷应该不会轻易和自己反目吧,但凡事都有万一,谁知道那帮满人怎么想呢?虽然降清的时间不长,但吴三桂也知道,有不少满人都是十分排汉的。
而且尚可喜、耿仲明两人靠得住吗?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变挂呢,毕竟这两个人己经降清十余年了,在清廷的人脉和关系都比自己要广,说不定会有人为他们从中周旋呢,那么清廷会不会只许给他们一些条件,先把他们收伏了,然后只来对付自己一个人呢?如果没有了这两个人的帮衬,只剩自己一个人,可就声势大跌了,而且清廷说不定真的会对自己动手了。
因此吴三桂毎天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在大营里团团乱转,但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而就在这时,南京的公文传来,吴三桂才知道洪承畴己经到了南京主持大局,而且阿济格将被调回北京去,同时也接到了洪承畴招他去南京入见的招令。
吴三桂心里稍稍有些安心,清廷把阿济格调回北京,让洪承畴到南京来主持军政,是一种很好的信号,因为这一切的始作蛹者正是阿济格。而洪承畴,以及随洪承畴一起来的袓泽洪、祖可法都是清廷中少数和吴三桂有些交情的人,在明朝的时侯,洪承畴曾是吴三桂的上司,曾在松山大战中,两人曾一起出战,当时的吴三桂是洪承畴最倚重的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