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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沧蓝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她怎么总觉得自己见过他。

    带头的男生一身橘黄色夹克衫,理着一颗刺猬头,他把少年掀翻在地,破旧的球鞋踩上他的脸。

    魏无斓狼狈的倒在地上,面部扭曲,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完好的,握着的拳头咯吱咯吱作响。

    "魏无斓,老子忍你好久了,别以为长了张女人脸就了不起,老子今天就给你废了!"

    刺猬头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弹簧刀。

    "我到看看你没了这张女人脸还怎么去泡马子,按住他。"

    几个小混混一前一后制住他的手脚,魏无斓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泛着银光的刀子越凑越近。

    他死死咬着唇一声不吭,泠然的看着这群人,绝望的闭上眼,入耳的是周围呼呼的风声,这条巷子很偏僻,平时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当冰冷的刀锋碰上他的脸颊时,一道女声在巷尾响起,轻轻柔柔的,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警察叔叔,这里!"

    刺猬头拿刀的手一顿,骂了一

    声,扔下手里的弹簧刀,一群人从巷子的另一头四散逃走。

    被钳制的手脚得到自由,魏无斓狼狈的起身,扶墙而立,望着四个混混逐渐消失的背影,大口的穿着粗气。

    等了半晌,巷尾依然听不到半点脚步声,魏无斓一愣,突然嗤嗤的笑起来。

    扶着墙,他一瘸一拐的往巷尾走去,走到拐角处,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亮光,这里半个人影也没有,更别说是"警察"。

    看样子,救他的女人早跑了。

    忽然,一道蓝光晃过,不起眼的墙角,静静的躺着一根的藏青色发带。

    魏无斓拾起发带,凑到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像是人工合成的香水,反倒似大自然里,绿油油的青草味。

    ☆、第六章3

    谁人年少不轻狂,谁没做过些事后后怕却始终不悔的事,沧蓝心有余悸的饮了口水,没想到她一个两世加起来能与沧忠信齐头的老女人也有不经思考任意妄为的时候。

    沧蓝拢了拢领口,一阵后怕。

    真是,太鲁莽了!如果那群混混不上当,她不得跟着少年一起倒霉了吗!

    随手招来的士,沧蓝陷入沉思,那男孩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年后,沧忠信已经进入半退休的状态,很多决策上的事开始放手交给展暮去办,沧蓝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展暮上沧家做客了,据说他很忙,忙得甚至没有时间睡觉。

    高中生的生活可以很简单,上学、回家,每天两点一线,沧蓝的成绩依然马马虎虎,无论她多努力的去背读公式,仍旧搞不定那堆生来与她不对盘的数理化,在学校里一直把她当佣人使唤的蓝致也没好到哪去,他们一个半斤一个八两,稳包全年级倒数一二名……

    这两个笨蛋二人组在学校里可谓是如胶似漆,就如同校园中的一道风景线,难分难舍,纠纠缠缠,沧忠信想不知道都挺难,但令人诧异的是,沧忠信知道后居然没半点表态,不发火,不关禁闭,反倒跟没这事似得,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人摸不清他的用意。

    然而当沧蓝的二叔沧忠时知道她有跟蓝家往来的时候,满满的不悦清清楚楚写在脸上,迫于沧忠信没有表态,他不好有什么做为,可每次跟沧蓝迎面碰上,便故意拉下脸来,明嘲暗讽,就是不让人好过。

    如今,沧红见了她没好脸色,沧忠时更不待见她,沧忠信平日也没怎么管她,在这个家中,能跟她说上一句半句的也只有姆妈了。

    沧蓝郁闷老半天,她到底哪里做错了惹来众怒……

    就在这个时候,出去日本游玩的丽姨回来了。

    本来只打算去几天,最后却待了半年。

    说起陈丽,比起沧蓝沧红也大不了几岁,母亲过世后,沧忠信身边的女人不断,换得多,更换得快。

    而陈丽却是这群女人中坚持的时间最长,也是最可悲的一个……

    沧忠信多狠,为了钱权,什么都可以卖。

    也正因为这次的狠,他为自己埋下了一道致命的祸根。

    半夜三点,沧蓝从床上惊醒,台灯的金属罩映出她苍白的脸,慢吞吞的摸上床边的水杯,空的。

    叹了口气,她起身下楼倒水。

    棉质的拖鞋走在做工上乘的木质地板上一点声响也没有,沧蓝没有开灯,这里她住了十几年,就算闭着眼睛也

    能摸到楼下。

    月光透过窗缝斜斜的洒在地板上,她懒懒的踱着步子,打开厨房的拉门。

    门轻轻拉出一条缝隙,本以为无人的厨房居然开着灯,沧蓝愣了愣,透过门缝,看到丽姨纤细柔弱的背影。

    背着光,她不知道在捣腾些什么。

    "丽姨,这么晚了还没睡?"沧蓝忍不住出声。

    陈丽闻言浑身一震,惊得连手里的药包都洒了。

    看着满地的白色粉末,沧蓝眼里闪过一抹讶然。

    ☆、第六章4

    "原来是小蓝啊,怎么还不睡?"陈丽收回一脸的惊吓,扯出一抹温柔的笑。

    "丽姨不是也没睡吗?"

    沧蓝不在意的耸耸肩,目光始终停驻满地的粉末上。

    如果她没猜错,这些或许就是害死沧忠信的慢性药。

    "我刚回来,晚上睡得不太好,冲杯牛奶试试能不能改善睡眠,小蓝,你要不要也来一杯?"陈丽敛去眼底的阴霾,面对沧蓝浅浅的微笑着。

    "谢谢丽姨。"

    沧蓝客套的回道,看着陈丽用抹布轻轻擦拭地上的粉末,打开自来水开关冲洗得一干二净。

    在上一世,她一直不喜欢陈丽,不,应该说她排斥父亲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陈丽不是贪钱的女人,她当年之所以愿意嫁给岁数大得能当她父亲的沧忠信,全凭一股对沧忠信死心塌地的爱意。

    这点,从前的沧蓝是不信的,人之常情,陈丽长得漂亮身材好,家室也不差,除了钱,她能图沧忠信什么。

    如今再世为人,将事情的始末细细想过之后,她不得不信。

    那年,沧忠信突然检查出胃癌晚期,没到一个月,就去了,正当众人以为这一切只是意外,无人怀疑的时候,陈丽主动去自首。

    犹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看守所里。

    "小蓝,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没办法。"陈丽穿着囚服,双手捂脸,整个人瘦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跑。"你不懂,他毁了我的人生,我的爱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

    温热的牛奶贴上自己的脸,沧蓝回过神,接过陈丽递过来的杯子。

    陈丽拍拍她的肩,道:

    "也不早了,喝完就去睡吧。"

    沧蓝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沉默不语。

    正所谓爱屋及乌吧,陈丽对她们两姐妹虽不是极好,却也是不差的,即使在以往,面对沧蓝毫不掩饰的敌意,她也从未给她们摆过脸色。

    "丽姨。"目送着她走到楼梯口的背影,沧蓝淡淡的开口。

    身子一顿,她没有回身,只是语气轻柔的道:

    "怎么了?"

    "不论他过去做过什么,他始终是我的亲人,有些事……我无法置身事外,这次,只要你愿意收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同情陈丽的遭遇,可她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宽大的胸怀,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在天平的两端,她的重心必须偏向自己的父亲。

    "小蓝今晚真奇怪,我不懂你的意思。"陈丽背对着她,面带苦笑。

    "你懂的…

    …"丽姨,我其实不讨厌你,甚至还有点喜欢,沧蓝轻叹: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已经晚了……"陈丽僵着身子,幽幽的道:

    "别胡思乱想,快睡吧。"

    语毕,人已经匆匆消失在转角。

    临近冬至,天气渐渐变冷,学生们的制服开始由薄薄的秋装换成棉大衣。

    当然,也有例外的。

    "哈秋哈秋哈哈秋!!!!"

    校园里,书声朗朗的午后,一声洪亮的喷涕声吓跑枝头的鸟儿。

    沧蓝浑身一震,厌恶的抹去后脑上被喷到的几滴口水,回头瞪着犹自一身潇洒夏装的蓝致。

    深深吸进一口气,暗数十秒后吐出,待平静后,沧蓝劝道:

    "我这里多一件外套,你冷就先穿上。"

    "宝贝儿,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吸吸鼻水,蓝致强自镇定:"但是不必,小小严寒,大爷挺得住。"说着,边秀出自己的八块腹肌,而后他环视四周男生的衣着,嗤之以鼻:"都太不男人!"

    "……"

    有病记得看医生。

    沧蓝吞下到口的话,无言的转过身没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