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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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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听到凤姨这句话后,范飞很想再跳回水里去清醒一下,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刚才他看到凤姨的头发好像没湿……

    想到这里,范飞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然后便看到了浑身干爽、正笑得格外灿烂的凤姨。而在冲锋舟的另一侧,浑身湿淋淋的韩龙正捏着吕恒的鼻子,忙着给他做人工呼吸……

    吕恒这时已经醒过来了,正睁大了眼睛看着满脸络腮胡子的韩龙,然后奋力将他推开,呻吟道:“草!你吃了生大蒜?”

    然后可怜的吕恒便挣扎着翻了个身,哇哇地干呕起来……

    丁诗晨呢?

    范飞目光一扫,终于在冲锋舟的最后面发现了那个窈窕的红色身影。丁诗晨正坐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羞涩和欣喜。

    她的浑身上下已没有一丝干纱,衣服全湿淋淋地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她只得将双臂环抱在了胸前,一方面想抵御寒冷,另一方面则想遮掩住自己有些尴尬的身体。齐风正笔直地站在她身旁,劝说她去发动机旁边暖暖身子、烤干衣服,她却使命地摇着头,根本不敢起身。

    见范飞看过来,丁诗晨咬了咬嘴唇,微微地把头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一样拼命地扑闪着。她那清纯中带着些羞涩和惊慌的神情,美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水仙,顿时让范飞有些看呆了。

    “喂,小子,看这里!”凤姨却毫不客气地伸出右手,把范飞的脑袋拧了过来,然后用左手食指按住自己的鼻尖,颇有些暧昧地微微一笑,悠然说道,“刚才在这船上呢,有个女人为了救一个男人,帮他做了人工呼吸,顺便把她保留了很多年的初吻送给了他,你说这个男人应该怎么办?”

    范飞看了一眼笑里藏刀的凤姨,又瞟了一眼忽然间满脸绯红的丁诗晨,顿时明白了刚才自己被救上船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也有了计较,于是微笑道:“师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对那个女人负责的。”

    这回轮到凤姨俏脸绯红了,她狠狠地踹了范飞的屁股一脚,怒道:“臭小子,你要死啊?谁是你师娘?”

    “该!想考验我徒弟?没门!”韩龙乐得哈哈大笑。

    “唉哟……”范飞却大叫一声,双眼一翻,往船板上一倒,似乎被凤姨踢昏了。

    “喂,你干什么?”正羞答答地躲在角落里的丁诗晨见状大急,赶紧纵身跳了起来,扑到了范飞身边,焦急地叫道,“范飞,你怎么啦……”

    丁诗晨的话还未说完,范飞忽然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搂得那样紧,就像搂住自己的魂一样,生怕一松手,这个俏生生的人儿就会离他而去。

    丁诗晨嘤咛一声,想奋力挣开,又怕碰触到范飞的伤处。微微挣扎了两下后,她的全身忽然软绵绵地没了力气,只得就这样趴在了范飞的身上。

    两个年轻而湿淋淋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而且都在轻微地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这突然到来的幸福。

    他和她,都闭着眼睛,谁也不敢睁眼,似乎生怕一睁开眼,这迟来的幸福就会忽然撒手而去。

    范飞静静地感受着怀里那个柔软而有些冰凉的身躯,就像刚才在水里那样。只是这一刻,范飞仍然没能闻到丁诗晨身上的苹果体香味,那股体香味早在丁诗晨跳下水后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河水的微腥味。但闻在范飞鼻里,这股水腥味却比最香的香水还要香上十倍。

    他忽然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俏脸,看着她紧紧闭上的双眼,还有那两排正轻轻颤动着的长睫毛,一时间心神激荡,却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在那些生死关头,他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她说,但此刻,他觉得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特别是那个被无数男女说滥说俗了的字眼,更何况是当着满船的人公开说出来,那样实在太肉麻了一点。

    他于是想起了师父韩龙的那句名言——爱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而是用行动做出来的。

    这是菜鸟处男的悲哀,因为那一个爱字虽然被说滥说俗了,却永远是女孩们最乐意听到的字眼,因为那代表着自己的魅力,代表着心灵上的征服,代表着一切……

    “沙发!”

    凤姨忽然恨铁不成钢地叹出两个字来,暗示范飞赶紧开始表演限制级节目。

    “板凳!”

    韩龙立刻接了一句,然后大步走了过来,伸出那只大手,像拎炒勺一样拎着凤姨的后脖颈,推着她走到了左侧甲板上,然后指着左河岸说道,“小凤,你看那里,有一只猫头鹰哦!”

    凤姨不甘心地嘟了嘟嘴,睁眼往黑暗中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不过这回她异常地温顺,也没有再转身欣赏范飞的拙劣表演。

    “地板。”

    躺在地上的吕恒微微一笑,忽然闭上了眼睛,把头侧向了左边。

    “我困了,先睡一会。”

    船太小,可以挪动的范围实在有限,剩下的齐风没处可躲,只能背对着范飞坐在甲板上,把双手盘在了膝盖上,把头埋在了手臂间,做出一副假得不能再假的瞌睡状。

    一时间,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范飞终于鼓起了勇气,双手使劲一搂,脑袋猛地一抬,便快速地吻住了那两片已经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

    这一瞬,便是天荒地老了……

    只是由于范飞动静过猛,两人又很有些紧张,所以当两人的嘴唇笨拙地碰触在一起时,牙齿也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格”声。

    “唉呀……”丁诗晨捂着嘴,轻轻地惊叫了一声,然后睁开眼睛,含笑带嗔地白了范飞一眼。

    那一眼妩媚而明艳,满是数不尽的风情。

    然后丁诗晨就发现自己和范飞之间的姿势实在太暧昧了,脸上一红,赶紧挣脱开范飞的拥抱。她轻轻巧巧地站起身来,往身后张望了几眼,犹豫了片刻,终于又小鸟依人般地蹲在了范飞的身旁。

    “哧……”凤姨忽然摇了摇头,然后捂着嘴笑了出来,仿佛是猜到了身后范飞此刻的狼狈。

    她的笑容里还忽然有些伤感,仿佛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那一幕……想当年,她还是凤姐的时候……

    韩龙深深地看了凤姨一眼,也嘿嘿地憨笑起来,低声说道:“羡慕了吧?那个约定,我们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嘿嘿……哎呀……”

    凤姨忽然伸出手去,在韩龙的手臂上死命地掐了一把,于是立即让韩龙收起了笑声。

    “第一次,没有经验……”

    范飞歉意地对着丁诗晨笑了笑,然后在丁诗晨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之后,他缓缓地伸出右手,握向丁诗晨的左手。

    那副明晃晃的拇指手铐仍然挂在他的大拇指上,那截手指早已变得一片紫黑。

    “疼吗?”丁诗晨毫不犹豫地将左手迎了上去,轻轻地抚着范飞那截紫黑的手指,心疼地说道。

    这一回,她没有再羞涩,也没有再退缩。

    事实上,她从昨天的放学路上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虽然离此刻只有二十多个小时,范飞却已经历了一连串的生死时刻,她也险些永远地失去了范飞。这一回,她自然不会放手。

    从此再也不放手!

    失而复得的幸福,是人世间最深刻的幸福。

    范飞没有吭声,只微微一笑,一任她那嫩滑的指尖在自己早已麻木至极的拇指上轻轻抚摸。

    他在用心地感受着,耐心地等待着,像在等着一个庄严的仪式完成。

    丁诗晨嫩滑的小手在范飞的大手间俏皮地滑动着,跳跃着,然后十指终于交缠,轻轻地握在一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双手握定的那一瞬,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他们心意相通,无需更多的语言。

    他们都明白,两人想最终走到一起,都要面临更大的风雨,甚至可能是灭顶之灾。

    但此刻,他们心中都是暖洋洋的,什么都不怕。

    不管未来有多少变数,他们都相信,只要肩并肩、手牵手、心连心地站在一起,就能笑对满天风雨。

    哪怕是满天的雷劫,他们也相信能一起渡过去!

    第八十九章  有异性没人性

    韩龙来救范飞时,早料到范飞会吃亏,于是很英明地提了个医药箱上船。他先帮范飞和吕恒处理好了伤口,然后帮丁诗晨把被石头割伤的右脚也处理了一下。

    范飞吃了些药,手臂上不再流血,背上也不再那么疼痛,精神于是好了很多,体力也渐渐地有所恢复。

    按照韩龙和凤姨的要求,小金不急不徐地开着冲锋舟,以免把身上湿透了的范飞他们吹成重度感冒。而另一艘冲锋舟则紧紧跟在后面,陈枭横提着那把铁枪,像个门神一般地站在船中央,威风凛凛。

    再往后,则是不舍不弃地跟着他们的五艘快艇,这阵容倒有点像部队首长巡河,十分气派。

    晚风轻拂,范飞和丁诗晨相互依偎着坐在船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对方,说不尽的温馨和甜蜜。这一路上,他们一直在低声地喃喃细语着,有着说不完的情话。

    “诗晨,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么个穷小子?”范飞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是范飞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他长得不帅,家境又贫寒,却得到了富金千金外加大美女丁诗晨的青睐,心里总觉得有些困扰。他用过“我有气质、有思想、有才华、有风度、有心胸”之类的话给自己打气,还用过“我有着淳朴、善良、勤劳的优良品德”之类的鬼话来拨高自己,但他心里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踏实。因此刚牵上丁诗晨的小手不久,就小肚鸡肠地问出口来,一心要知道真相。

    “喂,怎么说得像我在倒追你似的?不是你先暗恋我的吗?”丁诗晨白了范飞一眼,含羞带恼地说道。

    范飞自从拥吻了丁诗晨之后,情话也说满了一箩筐,但始终没说出丁诗晨期盼中的那个“爱”字,甚至连“喜欢”二字也吝啬地藏在了心里。而此刻,他却忽然问出这么个问题,听在丁诗晨耳里,心里便有些小埋怨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秘密之一在于,就算是女人倒追男人,也会在倒追成功后竭力否认这一事实,来一个反攻清算。

    这是父系社会中男尊女卑的积弊之一,也是五千年华夏文明的硕果之一。

    更何况丁诗晨自始至终认为范飞是一直在暗恋着自己,所以谁主动谁被动的原则问题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暗恋?我有吗?”范飞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反问道。

    “哼,你就装吧,就得瑟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丁诗晨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娇嗔道,“我问你,高一入学时,你的成绩那么烂,后来你为什么那么拼命地学习,不到半年就冲到了前面?”

    范飞愣了一愣,迅速地在脑子里推算了一阵,终于明白丁诗晨是有些误会了自己。

    丁诗晨这句问话,直指这场恋情的起源,而范飞的推算也确实和真相基本相符——

    高一时丁诗晨便和范飞同桌,作为学习委员的她心地善良,见范飞成绩不好,经常会鼓励他几句,还时不时地帮他解解难题什么的,两人的关系比较融洽。

    范飞那时比较害羞,也比较保守,和漂亮的女同学说话时偶尔还会脸红。因为丁诗晨心眼确实好,不像一些漂亮女孩那样对他表面和善内心鄙夷,甚至是表面鄙夷内心更鄙夷,所以他很自然地对丁诗晨有了点好感。不过这种好感大部分是出于感激,那时他想得更多的是怎么把学习成绩迅速提高上去,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什么的,至于找个漂亮女同学谈个恋爱什么的,他几乎想都不敢想,毕竟他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要成绩也没成绩,整个一“三无产品”……

    正因为有了这一点好感,所以他和丁诗晨说话时,红脸的次数也就更多。这情形看在心思玲珑的丁诗晨眼里,自然会有点小感觉,觉得这家伙恐怕有点喜欢自己。

    丁诗晨因为长得漂亮,所以从初中时起就不断接到男同学的情书,但丁易严令她大学之前不得谈恋爱,所以丁诗晨也很听话,那些情书都毫无例外地往废纸篓里一扔了事,对男同学的仰慕早就学会了浮云,就连穿着打扮也一向很低调,恨不得用块面纱遮在脸上,掩住那天生的丽质。她对范飞有了错觉之后,最初仍然很淡定地对待着,根本没想过要违背父亲的严训,和范飞之间发生点什么本不该发生的故事。

    只是她虽然淡定,她的死党许静却喜欢捣乱。许静早就发现了范飞在丁诗晨面前特别喜欢脸红,于是经常夹枪带棒地取笑丁诗晨,说一些“某人在暗恋你哟”、“你是不是对那个傻小子动心了”之类的话。这样一来,就更加让丁诗晨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而一直淡定的心思也如同被春风吹乱了的湖水,日益活泛起来。

    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们来说,这种情事是很玄妙的,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即使自己本来没有那份心思,但别人这么一说,往往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此在心里播下了这份心思,并特别留意起那个男生来,结果越看越像那么回事,甚至越看越喜欢,最后情不自禁地给自己编织了一份幻境大网。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还总是会特别地敏感。哪怕只是对方的一个普通眼神、一句平淡的话,都会觉得有格外的深意,并往往自恋地认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思,这种事屡见不鲜,也因此给青春平添了一份朦胧和美好,还平添了许多故事。

    丁诗晨自然也是这样,自从有了那种错误的感觉后,便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范飞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范飞应该是真在暗恋自己。细心观察之下,她甚至还从范飞身上发现了很多男生身上缺乏的那种坚毅、朴实、能吃苦、不服输的性格,心里也就多了几分欣赏和好奇。

    恰巧那时范飞掌握了用自我催眠术开发潜能的方法,学习成绩便一日千里地提高起来。丁诗晨惊奇之余,难免有些自恋地把这份功劳算到了自己的魅力上面,认为范飞是因为暗恋着自己,所以才会这么玩命的学习,以求证明他自己,最终得到自己的芳心……

    而当范飞的成绩终于远远地超越她时,丁诗晨的这种自恋情绪中又夹杂了一些欣赏、崇拜和满足,并最终上升到强烈的好感,让她越陷越深却不自知。她甚至一直在暗中揣测范飞什么时候会向自己递纸条表白,而这一等就将近两年,范飞这个闷骚葫芦在成绩上早已稳稳地占据了全年级的至高点,但对丁诗晨则是死活不开口表白,跟个没事人一样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一向淡定的丁诗晨都觉得有些郁闷了,也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