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节
他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三棱锥,发出“呜”的一声怪响,缓慢地向我踏近。
那只头盔的面罩是黑色的,所以我无法看清他说话时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一言一行里充满无奈,浑身笼罩着一种巨大的悲哀。
“资料?你需要什么?难道从遥远太空中飞临地球的你们,不是万能的吗?还需要地球人提供资料?”我慢慢后退,要引他离开飞行器,到更空旷的地方去。
“要完成任务,就需要能量,无限多的能量,但地球的现有物质中,根本无法提供那些,所以我驾驶航天器在地球表面搜索了近四十个球形覆盖面,终于发现了这里,反而落进了你们的陷阱——”
他向前迈进的步子越来越大,骤然飞跃起来,三棱锥当头击下。
我毫不怀疑能量对火星人、阿尔法和土裂汗大神的重要性,因为他们都提到了“能量枯竭”这一状况。就像汽车需要加油、人类需要吃饭一样,当他们飞抵陌生世界时,必须找到可供自身使用的燃料、补给、食物。很显然,适合地球人生存的空间,并不能令他们有“宾至如归”之感,只能采取越来越窘迫的变通方式,结果便是令这些外星人的能力大打折扣,蜕化到与地球人以冷兵器格斗的局面。
三棱锥发出的尖啸声震耳欲聋,就在我侧身闪避时,一根三棱锥陡然幻化成几十根,连接成一个巨大的银色包围圈,将四面的躲避方向全部封锁住。
我猝然拔刀,正对着他飞扑过去,以攻对攻。“逾距之刀”比三棱锥的来势更快,他的包围圈还没有合拢,我的刀便搠进了那件飘飞的灰袍里,顺势一划,灰袍无声地裂开,露出他穿在里面的银色金属服装来。
三棱锥的影子霍的一收,再也看不到了。
“你的手法很快,思想变化速度、脑力计算频率更快,所以,正是我目前需要的最佳试验品。我知道,地球人在没有养料供给的情况下,大概能支撑三到七天,绝不会超过十天的极限,也就是说,二百四十小时之内,你的肉体就会死亡。然后,灵魂逃逸出来,纳入飞行器的计算中枢里,呵呵呵呵……”
他松开手,三棱锥落地,“哧”的一声,毫无阻碍地插进石头里,只露出一寸长的手柄在外面。看起来很钝的兵器竟然有如此锋锐之势,与江湖上千年难逢的“玄铁重剑”何其相似?
“看得出,你对火星科技还是没有清醒的认识,还在想什么‘玄铁重剑’之类的虚幻传说。想想吧,在过去寻找能量源的过程里,我遗留在地球上的任何一种废弃材料,都会成为引起你们如获至宝的欣喜。你脑子里的那种武器,不过是飞行器的残损零件,让我随手丢掉的。地球人有句话,‘天上方一日,人间已千年’,这句话引申开来,也就是说,火星科技发展二十四小时,地球人就需要用一千个三百六十五天天再乘以二十四小时才能追赶得上。所以,地球将永远成为异星的殖民地,这是银河系形成之初就决定了的——”
我知道,他既然能以思想控制唐清和老虎,也一定能读出我脑子里的想法。
“放弃战斗的想法吧,试图用刀剑来杀伤异星人,这种想法本来就是万分错误的。你能用刀砍伤风吗?能用子弹射杀火焰、抑或是用棍棒打倒雷电?我和你,没有任何共同点,在你眼里看到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火星人千万种存在形式里的一种。也许,咱们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或许我能邀请你进入飞行器,看一看火星人的世界?”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刀,回头指向那架舷梯。
我缓慢收刀,但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与幻像魔的影子交手时,我曾感叹,如果是在地球人的真实环境里,想要打败它们太困难了。毕竟谁都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出手速度。
“没有什么简单方式能杀死它们,他说的没错。”我承认这一点。或许阿尔法更早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才只能“困”住而不能“杀死”他。
“你的意思,人类进入这里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我环顾着四面石壁上那些滑道和洞口。
“曾经有很多人,受阿尔法的蛊惑,怀着‘拯救地球、击杀悍敌’的决心冲进这里。结果怎么样?只是成了我和他之间的牺牲品。你或许根本没来得及回头看,通向这里的那些迷宫管道,是永远没有可回溯性的。当你以为发现了追杀目标时,恰恰就是自己踏上死亡的开始。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向后退却,而不是冲向‘亚洲齿轮’了吧——”
他有些遗憾地拍了拍头盔,慨然长叹:“这,就是阿尔法的陷阱。他设置了诱饵,然后在诱饵的外围设置了只能进不能退的迷宫路线。在那些管道里,充满了可以随时凝固的惰性气体,只要他愿意,任何时候,都能把管道变为坚硬无比的水晶体。”
我当然来不及回头看,毕竟自己的目的是追杀幻像魔,为地球除害。
“你也是他的牺牲品,毫无例外,最终结果是死亡,然后化为尘灰,思想被飞行器吸收,成为火星能量的一部分。不过,这将是阿尔法的另一个连环陷阱,在最初的杀戮战斗中,我并没有意识到。不断吸收地球人的能量,会短时间内提升我的战斗力,随之带来了最坏的结果,我的火星特质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球人的思想、体质、思考方式——幸好,我意识到了这一点,终止了大量吸取能量的行动,转而有选择性地吸收那些具备高度智慧的人类能量……”
这一点,与土裂汗大神吸收食人鳄与金线蝮蛇的能量,转而体型发生可怖变化的例子非常相近。这两个族群,分别来自火星和土星,却不约而同地重复着同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唯一不同的是,土裂汗大神是自取灭亡,而幻像魔则是被阿尔法暗中算计。
或许是我脸上浮起的微笑刺伤了他,他陡然提高声音:“你笑什么?我说的事情很可笑吗?”
我摇摇头:“不,一点都不可笑。我一直在想,你驱动人类思想的能力如此高明,怎么还是无法脱困?被凝固在水晶体里?”
在我发现他时,他被一动不动地禁锢着,毫无反抗能力,并没有自己描述的那样强大。
“我只是在试探着消灭那些惰性气体的方法,其实只差一点点就能突破出去了。因为阿尔法的封印力量锐减了三分之二,已经不足于重新凝固起水晶体。不过,当你进入我的世界以后,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真正需要的能量就在你身上,包括那股照亮一切的愤怒火焰,那才是火星人最需要的——”
他情不自禁地挥动着双手,显得兴奋之极。
“你需要‘三昧真火’?”我小心翼翼地变换话题,希望探索到火星人的喜恶弱点。对于人类而言,只要有好恶,就会有致命弱点,从无例外,我可以大胆地猜测,火星人也会如此。
“当然,我们需要温度,至少是地球人体温的两倍,理想目标则是接近三倍,相当于沸水的温度。这是火星环境的恒温标准,只有在那种情况下,火星人的思想运算水平才能发挥到极限,成为真正的高等文明生物。在地球上,我自身的能力逐渐退化,当这种退化到达一定程度后,不但所有异能消失,并且脑细胞活跃程度下降为零,就成为你们所说的‘蔬菜’,像一棵没有知觉的‘蔬菜’,一直活着,直到地球毁灭。在地球人的意识里,一直以为外星人具有超能力,可以为所欲为,但如果变成‘蔬菜’,几百年、几千年都会痛苦地存在,岂不是远远超过地球人所能承受的?”
当他说“温度”和“蔬菜”时,我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当那温度持续升高呢?比如说三百摄氏度,甚至高温炼钢炉里的超高温度,是否也会对火星人产生危害?”
这一次,他冷笑着摇头:“嘿嘿,这个问题与阿尔法的思路非常相近呢!不过,我的答案恐怕会令所有地球人失望了——”
石室右侧的一个洞口里传来了奇怪的响声,似乎有人在提着重物急速奔跑,脚步声、喘息声响成一片。
他猝然将手伸进灰袍下,“喀”的一声响,似乎是揿动了一个开关,飞行器的机身中部倏的亮起了一道白光,竟然是一面五米见方的幕布。一个身材健硕无比的年轻人出现在幕布的中央,身上穿的是一套黄色军服,外面套着黑色防弹背心。最怵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肩上斜挎着一柄超大口径重机枪,黑沉沉的大容量弹鼓突兀地插在枪机侧面,仿佛死神背着的索命镰刀一般。
他在快速奔跑,脸上、光头上满是汗珠,但却顾不得擦一下。
“又一个牺牲品——阿尔法在全球各地铺设了近五万个进入这里的迷宫入口,起初,地球人没有搜索工具,发现入口的速度非常慢。二战之后,地球人在武器制造、战争器械方面的巨大进步,使得发现这些入口相当容易,所以,很多抱着‘探秘、盗宝、杀敌’思想的白痴,会毫不顾惜生命地闯进来。要知道,这样的人物往往思考水平极度低下,否则也不可能自发性地盲目冲锋。在地球人的字典里,这种自杀式攻击行为被称为‘自由勇士’,对不对?”
他说得很对,自杀式攻击在中东世界里被广泛运用着,的确有很多勇于献身的人,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而战。当这些人的肢体在炸弹横飞中冲上云霄时,或许鼓动他们前进的政治家们正在鬓香裙影里弹冠相庆,饮酒作乐。
“也许,每个人存在的价值是不一样的,所以,想法也不尽相同。在他们眼里,为信仰献身,是最灿烂也最有价值的。”我只能如此回答。
众所周知,很多宗教学者断言,二十一世纪是一个信仰崩溃的年代,长此以往,地球人的素质会大幅度下降,任各种致命性病菌飞速传播。假如有人肯“为信仰而战”,至少算是这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世界里少见的智者。
“你呢?你为什么而来?”他立即反问。
“我为保卫地球、击杀一切异星敌人而来。”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是异星敌人,那么阿尔法呢?岂不也是你们眼里的外星人?或许你以为阿尔法的存在,不会对地球形成任何威胁,但我确信,他来到地球的目的,绝不会是参观旅行那么简单。当他像我一样耗尽能量,也需要从地球人的利益中攫取一大把甚至全部能量,你还会以为他是地球人的盟友吗?”
他缓缓地俯身拔起了三棱锥,这一瞬间,我有十三个攻击机会,但我却没有展开行动。
“你很冷静,跟他们完全不同,我真的很欣赏你——”他遥指着右侧那些高高低低的滑道,不屑一顾地冷笑着,“你看,这个地球人所谓的‘热血勇士’是这样慷慨赴死的!”
随着他的笑声,屏幕上那个年轻军人已经从石壁上的一个洞口里现身,沿着滑道落下。
“不要杀他。”我及时出声阻止他。
“那种没有头脑的生命,根本不值得可怜,你不明白?”他摇头叹息着,将三棱锥举过头顶,做好了飞镖一样甩击的动作。
“正因为他们没有头脑,才更值得可怜,不对吗?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多给他们一次机会,是不是?”我不想看着这个具有美洲血统的年轻人白白送命。
年轻人已经从滑道边翻身跳起来,迅速辨明四周环境后,以蛇行奔跑的方式向飞行器这边冲过来,动作彪悍而威猛。从他的行动特点来看,应该是美军“三角洲部队”里的精英人马,属于我的同类之中最骁勇善战的军人。
“多给一次机会让他表演自己的愚蠢?”他再次冷笑。
其实,我们站立的位置早就在重机枪的有效射程之内,但那年轻人却一直前冲,想必对自己的近距离格斗术更有信心。“三角洲部队”善于培养孤胆勇士,最强调“个人英雄主义是胜利的关键点”,所以年轻人有这样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五部 能量之源 第六章 突然遭遇冰封世界
在这种毫无遮蔽物的空旷环境里发起冲锋,蛇行路线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当年轻人离我们四十步时,已经平端机枪,毫无畏惧地准备射击。
他的脸上涂着三色伪装迷彩,更加肯定了我的判断。
“举起手来,原地站好,不许动——”他按照战斗手册上的条文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你看,他的智商只能做为一部机器存在,而不可能有任何创新。当我发现阿尔法的恶毒圈套时,自己追悔莫及,真恨不得杀光地球上的一切白痴。听到了吗?是一切白痴!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智商低于我的忍受界限,立即杀光,一个不留!”幻像魔暴躁地叫起来。
年轻人正在步步接近,很显然他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战斗任务,对于两个站在航天器前面的男人并没有过多的深思。
我毫不让步地向着幻像魔:“他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在地球人的法则里,每一条生命都有生存权,不容任何力量剥夺。你出手,我也会出刀。”
“是吗?刀、枪械,就是地球人的倚靠?”他的手指并没有产生明显动作,三棱锥已经破空而出,但我全神贯注的一刀呛然发出,斩在三棱锥上。刀锋似乎穿过了锥体,但它却在刀锋划过后,重新结合在一起,滚落在地上。
年轻人的机器“哒哒哒”地吼叫起来,幻像魔只一闪,便躲在了航天器后面的角落里。我好心帮了年轻人,但他的子弹却丝毫不留情面,泼水一样横扫过来,逼得我也翻滚着前冲,与幻像魔躲在一起。
“我不怕子弹,只是要你亲眼看到,某些地球人有多愚蠢。你帮了他,他的脑子里却只有杀戮,不可能产生别的想法。”
幻像魔的讥笑声低低地传来,我看到那破裂的灰袍下面,他的后背上正有什么东西要伸展开来。
“那是一名士兵的职责,一切以完成作战任务为头等大事。我很理解他——”我想为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争回一点生存的理由,他实在不该接受如此危险的任务。
枪弹呼啸声再起,射在航天器的外壁上,火花四溅,不断地发出“叮叮当当”的怪响。
“风哥哥,风哥哥……”苏伦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就在我坠落下来的滑道上方,惶急而关切。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年轻人的枪口已然转向声音的来处,射击只停顿了两秒钟,接着便毫无顾忌的重新响起来。
“这个白痴!”我也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家伙以为自己怀抱重机枪就可以横扫一切,为所欲为,殊不知没有我替他挡开幻像魔的攻击,他早就飞向天堂了。
我露出头去,向滑道顶端扫了一眼,立即大叫:“喂,不要开枪,我们是好人。”
“好人”两个字已经很久没从我嘴里说出来了,毕竟每次临阵杀敌,都不必自我表白身份,还要照顾到对方的生死。现在遇上一个只知道胡乱开枪的家伙,只能遵循着他的思路来行事。
枪弹如雨,他根本不管我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扣动扳机,仿佛进入这里的唯一任务就是把那个巨大的弹鼓发射得一干二净。
“让他去死吧!”幻像魔冷笑着,嗤啦一声,后背上的灰袍撕裂,露出了他的本色,闪电一般地冲了过去。年轻人枪口掉转,采取跪射姿势,在自己面前布成了一面呼啸的弹网,但那些子弹根本就无济于事,虽然射中了幻像魔,却对他毫无伤害。
年轻人几乎毫无反应便已经中招,后背上同一时间遭了幻像魔六只手掌的重击,无力地仰面跌到,重机枪也抛在一边。
“苏伦,我在这里,你不要下来——”我跑向滑道,边跑边叫,但她已经跌了下来,像我一样采取了弓身抱头的姿势,一路滑到我的脚边,然后才借势用“鲤鱼打挺”之式弹起身来。
“风哥哥,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她抓住我的手用力摇晃着,喜悦溢于言表。
我只能苦笑:“很好,不过你不该下来,这里很危险。”
苏伦第一时间里看到了昂然屹立的幻像魔,垂手要去取枪,但被我及时按住:“别动,枪弹对他没有任何伤害力,不要白费功夫了。”
重机枪的子弹尚且杀不死他,何况是纤弱的手枪子弹?
“我替你杀了他,你还不感谢我?”他的一只脚踩在年轻人背上,发出一阵桀桀怪笑,自己的六条手臂缓缓地摆动着,如同一棵孤独怪异的巴西木。
我曾亲眼看过唐清、老虎异化后的六臂形像,但比起现在幻像魔的样子,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给我的感觉,如同一尊背倚青山、脚踩大地的巨佛,浑身充满了不可战胜的力量。灰袍下面,藏着的是一套闪着银光的金属紧身衣,六条手臂同时挥动时,彼此间银光辉映,扇起令人恐惧的呼啸风声。
“风哥哥,这是幻像魔,咱们不能放走他!”苏伦挣脱我的手,迅速拔枪,向前瞄准。
依照我的想法,似乎晶石金剑对幻像魔更有杀伤力,与我的“逾距之刀”配合,或许能杀开一条血路。只是话又说回来,杀了幻像魔又能怎样?那些通道无法回溯,我和苏伦会被困在这里,永远没有出路。
冠南五郎操控“亚洲齿轮”的计划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座大山总会成为枪林弹雨下的牺牲品,没有人记得我们曾经到过这里。
“没用的,苏伦,即使杀了他,咱们也出不去。那些迷宫路径只是设定好的单程道,根本无法反冲回去,你不该下来找我的。”我不想牵累她,最终还是没能避免。
只要通过那些迷宫一样的甬道走到尽头,总会被吸引力暗算,身不由己地跌下来。真正拖累我们的是阿尔法,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你们两个的能量都很有用,现在,我该去休息了,等到你们被困得无计可施、奄奄一息时我再回来。我希望你们的死能换来航天器的重新启动,呵呵呵呵……”他得意地走向航天器的舷梯,根本不理会我和苏伦在商量什么。
这是他的世界,一切地球人的行动法则已经不再适用。
苏伦的目光定在年轻人抛下的那支重机枪上:“风哥哥,那是最有威力的射击武器,咱们来拼一次行不行?”
我有几秒钟的犹豫,按照年轻人的射击速度,弹鼓里剩余的子弹至少还有三分之一,只是它们不一定对幻像魔有杀伤力。苏伦并没有看清目前的形式,单纯论军事行动能力,“三角洲部队”的人马并不逊色于我们。
“没用的,苏——”我刚刚开口,她已经抢过去,俯身抓起机枪,瞄向幻像魔。后者正登到舷梯一半,苏伦便狠狠地扣动了扳机,枪火四溅,“哒哒哒哒”的子弹破空声,再次震撼了这个广袤的空间。
这一次我观察得清清楚楚,子弹射中幻像魔之后,顺畅地穿过他的身体,弹射到航天器上,但他身上既没有鲜血也没有伤痕,仍旧向上攀登着。
子弹打光了,想必枪膛也已经发热过度,但敌人毫无损伤。
苏伦楞楞地站在那里,两三分钟后才回过神来:“风哥哥,幻像魔真的不惧怕子弹?”
我点点头,此刻幻像魔已经拉开舱门走了进去,只留下我和苏伦站在这个空荡荡的石室里。正因为我们无法从四面的滑道上逃脱,他才可以高枕无忧地回航天器里去。
现在的困境完全是阿尔法造成的,我们与死掉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被他选中的牺牲品。明知道人类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灭幻像魔,他仍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可见他的心里,并不尊重地球人的生命。
苏伦有些沮丧,一直在向四面的洞口眺望着。
“外面的情况怎样了?冠南五郎是不是已经控制了全球的局势?”那是最令人头痛的事情,虽然叶萨克死了,但还有那十七个白袍人在,能够俯首帖耳地供他驱策。
“几大经济强国接受了他的条件,将在七十二小时内撤回各自的南北两极考察队。不过,这不是他的真实目的,接下来,他会提出更苛刻的条件,总之一句话,他要的是整个地球的控制权,而不是某一个或几个弹丸小国的拥护。风哥哥,这一次的事件肯定会闹得难以收场,因为之前燕逊曾经告诉我,美国人的间谍卫星监控系统能把地球上发出的电波精确定位于方圆五十米之内。几乎在他打电话出去的同时,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随时都会有大量的军队进入这片地区——”
苏伦没有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我能想明白,假如冠南五郎受到攻击,“大杀器”的引爆就在所难免。他可以选择与地球共亡,一声巨响后,我们这个蓝色的星球将会一分为二,成为宇宙中的最新废墟之一。
这种玉石俱焚的后果,其实也是拥有“大杀器”的中东霸主曾经面临过的,但是天意不让他得逞,最终还是在海军陆战队的枪口下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