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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327节

      走上城头,徐凤年双手拢袖眺望东方,突然转头看着隔了一个禄球儿的洪新甲,称呼了一声此人的绰号“土地公”,笑着说道:“待在两辽的顾剑棠大将军,新近给本王开出一个天价,答应只要交出你这个土地公,就跟朝廷帮北凉多要来三成漕粮,外加三十万两白银。并且保证你可以官升三级,只差一步就算位列公卿。”

    洪新甲咧嘴道:“一来卑职想不想去,不顶用。二来卑职还真不稀罕头上官帽子的大小,其实能做事就行。葫芦口那边经营了十几年,可舍不得走。”

    徐凤年摇头道:“说实话。”

    洪新甲那张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黑炭一般的脸庞,竟然还能瞧出些脸红。曹小蛟马上讥讽道:“老洪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惧内,他那媳妇是胭脂郡的婆姨,好好一朵鲜花就插在洪新甲这坨黑牛粪上了,去年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女子哪里放心自己男人去离阳那边当大官。我们以前就都说那女子讲话,比大将军还管用,至于朝廷那边圣旨什么的,就算真到了洪家府上,还不得被那娘们直接丢茅坑里去?是不是啊,老洪?”

    洪新甲一肘子敲向曹小蛟肋下,后者没有遮挡,嬉皮笑脸揉了揉,“打我是吧?这可是王爷也亲眼见着了,我欠你那两万八千两银子不还了。”

    跟曹小蛟关系莫逆的洪新甲瞪大眼睛,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北凉王就在身边,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家丑”强行咽回肚子。

    徐凤年一笑置之,没有顺藤摸瓜和刨根问底。褚禄山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徐凤年看了眼天色,对身边这群将领校尉玩笑道:“你们几个,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走下城头的时候,褚禄山走近徐凤年,低声问道:“调出五百精骑给王爷护驾?”

    身后一直跟着个拖油瓶大徒弟的徐凤年摇了摇头,褚禄山也不敢自作主张,最多是只能暗中增添人手了,心中快速默算,拂水社上房倒是还有几只老当益壮的老隼。

    最后徐凤年跟余地龙两人两骑离开怀阳关,余地龙勉强学会了粗浅的马术,骑马颠簸归颠簸,好歹已经不会坠马。

    三个徒弟中,余地龙跟徐凤年这个师父最不亲近,吕云长虽然呱噪,可归根结底还是多跟神仙师父多说几句话,而王生虽然沉默寡言,但无疑是最敬重徐凤年的一个,唯独余地龙,既不知道如何跟这个藩王师父打交道,也从不怎么想着主动套近乎,仅剩一点流露出来的情绪,都是发自肺腑的天然畏惧。徐凤年已经传授了王生剑术,教了吕云长拳法,但是不知为何,对于机缘根骨都要胜出师妹师弟一筹的余地龙,没有下手“雕琢”,甚至连一套入门的内功心法口诀,也没有让余地龙背诵研习。

    曹小蛟和洪新甲当初结伴而来,自是结伴而返,因为有洪新甲这个令离阳朝廷垂涎三尺的香饽饽,褚都护专门多派遣了半营骑军为之护卫送行,曹小蛟跟洪新甲在一辆马车上相对而坐,曹小蛟不断灌着酒,洪新甲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你怎么口无遮拦的,真当不知道王爷和都护大人不清楚你沾了那一屁股屎,还非得在城头上自己脱下裤子,给谁看呢你?”

    曹小蛟斜眼瞥了一下半辈子都在跟土地石头打交道的洪新甲,笑着反问道:“你还记得咱们来的路上,你担心什么吗?”

    洪新甲点头道:“自然,你这么臭的名声,谁捂着你,就是一捧黄泥也像是屎。王爷既然破例升你的官,一般来说都会恩威并济,我虽然做官没有悟性,这点门道还是清楚的。一般而言,王爷这趟接见你,怎么都该提醒你几句。”

    曹小蛟哈哈笑道:“对啊,这才是常理,所以我若是被王爷语重心长教训一顿,甚至是给骂得狗血淋头,我都能安心。可你发现了没,咱们这位王爷很奇怪,从头到尾,都没有提点我曹小蛟这个贪官酷吏几句。”

    洪新甲愣了愣,讶异道:“确实如此。”

    曹小蛟提起袖子擦了擦嘴,说道:“所以我这才怕啊,否则我又不是脑子进水,敢在城头上当着褚魔头的面挑衅王爷?这不是打他褚禄山的脸还能是打谁的?”

    洪新甲更迷糊了,一脸茫然问道:“那你惹恼了褚都护,以后不一样要被穿小鞋?”

    曹小蛟慢慢喝了口酒,“老洪你就别管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啊,就是跟烂泥和石头这些死物打交道的命,别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

    洪新甲笑道:“不管怎么说,升官都是好事。”

    曹小蛟闷声道:“给多大的官,给多少兵,我曹小蛟就表露多少能耐,不过谁想要我真的连命都不要,甭想了。天底下就没东西比命更值钱,曹某人又不是两手空空的小卒子,需要拿命去搏前程。”

    洪新甲一半慌张一半恼火道:“这些话你就老老实实烂在肚子里!”

    曹小蛟掀起帘子,望着外边的秋风裹挟起黄沙,一浪接一浪,席卷大漠。

    洪新甲一拍大腿,突然说道:“记起一事儿,是跟何老将军喝酒的时候,他老人家无意间说漏嘴的。你还记得那天两营对峙,分出胜负后,王爷的赠刀赠马?”

    曹小蛟点头笑道:“也就是有点手腕的收买人心而已。”

    洪新甲脸色有些古怪,轻声道:“王爷当时其实还说了句话的。”

    曹小蛟提起酒壶,洗耳恭听。

    洪新甲说道:“似乎王爷说了句,‘只要能建功就行,不是要你们送死。’”

    曹小蛟默然无言语,喝了口酒。

    秋风之中,两骑南下,但不是直接回到凉州州城,而是转向了幽州胭脂郡。

    碧山县的傍晚,骤然间大雨磅礴。

    被淋成落汤鸡的徐凤年叩响门扉,等了半天才等到开门,望着女子那张冷淡的脸庞,笑道:“饿了。”

    女子冷笑道:“巧了,我也没吃饭。”

    徐凤年脚下抹油,从撑伞的女子身边滑过,“我做去。”

    余地龙一辈子都没能忘记当时那一幕,当时孩子只觉得这个绝美的女子要么是皇后娘娘,要么就是比武评十人加在一起还要厉害的高手,否则就说不通了。

    日后的“陆地蛟龙”,也正是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师父,还是有活人气的。

    第054章 陆地朝仙图

    秋雨阵阵,余地龙觉着这个师父就像是一个跑来打秋风的无赖。

    孩子没敢进屋,蹲坐在门槛外的台阶上,抬头望去,屋檐下挂着一张青黑色的雨幕,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的雨水溅在裤管上,余地龙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想念那个背着大木剑匣的姐姐了。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余地龙转过身,看到那个不知道该喊姐姐还是姨婶的女子拎了两条小板凳,一条放在他身边,一条她自己坐着,余地龙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板凳上,规规矩矩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在此“寡居”的裴南苇看着孩子的刻板坐姿,轻声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余地龙很认真想了想,腼腆说道:“是我师父的徒弟。”

    裴南苇被逗笑,“难不成还能是你师父的师父?”

    余地龙微微张大嘴巴,有些脸红。

    裴南苇不再说话,跟着这个孩子一起望着院子里的泥泞,自言自语道:“本来该铺上石板的。才从燕窝子岭挖来的十几斤花泥,就这么给浇没了。”

    余地龙听着她的碎碎念,也不觉得有多烦,兴许自幼便是孤儿的缘故,余地龙有种陌生的温暖。

    两人身后传来嗓音,“吃饭了。”

    小方桌那边,徐凤年已经端上饭菜,也摆好了碗筷,裴南苇和余地龙拎着板凳走入屋内,裴南苇跟徐凤年相对而坐,孩子思索了一下,没敢上桌吃饭,只是捧着碗坐到门槛上,继续看着雨水砸在泥泞中。这一刻,打从记事起就念想着长大后要攒够造房子钱的孩子,打定主意以后如果要造,就按照这个院子的模样。

    “还知道回来?”

    “嗯。”

    “出去做什么了?是一统江湖了,还是杀了离阳皇帝,或者是踏平北莽了?”

    “这倒是没有。不过你没听说消息?”

    “一个市井百姓,该听说什么?”

    “出去跟王仙芝打了一架,侥幸活下来。然后去了一趟东海武帝城,取走了所有兵器。回北凉的路上遇见了吴家剑冢的太姥爷,在清凉山待了不到一天,就跑去凉州北边,最后就坐在这里跟你吃饭了。”

    “真是忙。”

    “就是没怎么挣到银子拿回来。米缸里还是上次朱正立扛来的那袋子米吧?吃得这么少,可也没见你瘦了。接下来又到了养秋膘的时节,你悠着点。瘦了还能穿旧衣服,不过就是宽松点,胖了那就得多出一笔开销。”

    啪!一声重响。余地龙赶忙转头望去,看到她把手中筷子狠狠拍在了桌上。

    “碧山县县衙已经停了你的俸禄,我月初去拿过,他们不肯给。还说你无故告假,跑去武当山散心,胭脂郡太守听说后大为震怒,好像要罢你的官。”

    “再去拿一次试试看。”

    “你确定不会白跑一趟?”

    “拿不到就算了,反正月俸还不到十两银子。”

    啪!

    这次是拍碗了。

    余地龙突然有些想笑。

    之后,徐凤年洗过了碗筷盘子,出乎余地龙意料,这个师父没有在这个小县城过多逗留,蹭了顿饭就在夜雨中离开,那女子也没有挽留,只是在他们离开屋子前,拎出了一顶箬竹叶编织而成的雨笠和一件蓑衣,却不是给余地龙的师父,而是交给了孩子,不由分说让他披戴上,余地龙怯生生看了眼师父,徐凤年一笑置之。两骑马蹄踩踏在巷弄的青石板地面上,因为是大雨夜,马蹄声都给遮蔽,并不引人注意。别看余地龙身材瘦弱,其实根骨坚韧异常,戴青笠披蓑衣,丝毫不觉得沉重累赘,只不过不合身,看着确实滑稽可笑。余地龙回头看了眼那座院子,不知为何,孩子对北凉王府没有半点依赖,更不会当成自己的家,但是偏偏对这栋简陋院子心生亲近,心底还有个不好与人言说的古怪念头,那女子若是自己的娘亲就好了。

    余地龙壮起胆子喊道:“师父。”

    徐凤年放缓马速,略微疑惑望着这个眼睛很大的孩子。

    余地龙急中生智,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问道:“咱们去哪儿?”

    徐凤年淡然道:“武当山。我要在那边一处洞天福地稳固体魄神气。”

    余地龙既然可以看出王生和吕云长的气势粗细,跟师父朝夕相处,当然也知道了一个秘密,师父身上的气势一直在下坠,简单来说,那就是师父的武道修为像是竹篮打水,一直在漏水,如果不抓紧修补,就会滴水不剩,指不定还会对篮子本身造成不可弥补的损伤。这也是为何褚禄山在怀阳关为何要提出五百骑护驾,死战王仙芝,杀赵黄巢,兵临武帝城,对敌吴见,不同阶段的徐凤年,实力都是江河日下,若非如此,吴家剑冢的太姥爷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在幽州河州边境上假装拦路为难徐凤年。

    余地龙突然一脸凝重,转头又喊了一声师父。

    徐凤年点了点头,率先在这条僻静泥路上停下马。

    余地龙瞪大眼睛,看到十数丈外的那名不速之客,是个白衣赤足的年轻女子,按照常理,大雨直下,本该衣襟湿透,可双脚离地几尺,衣袂飘飘,身后有白虹结成一尊无上玄妙的宝瓶身。如此一来,她散发出来的光辉,就像是一轮降临人间的满月。余地龙顿时如临大敌,女子这份气势,虽然不如那个卧蚕眉的北凉骑军大统领来得刚烈骇人,但是要更加幽深绵长。徐凤年面无表情盯着这个一路“捡漏”的南海观音宗练气天才,她先是在幽燕山庄湖上强行顺手牵羊掳走了百柄长剑,后来在神武城外坐山观虎斗,大概是想着浑水摸鱼,不曾想韩生宣突兀死在隋斜谷的借剑之下,她没能成功吸取自己死后溃散的气数,随后不见踪迹,但是在他战胜王仙芝后,这女子就开始吸纳自己不断流失的气机,若说养秋膘的本事,天底下可没有哪个老饕比得上这位绰号卖炭妞的娘们了。只不过徐凤年当初跟南海观音宗那老妪有过一桩约定,对方还算客气,徐凤年就没有刻意阻止这女子的“偷窃”举动,世间人人自有恶业福缘,徐凤年也没觉得非要独占江湖气运,只要不招惹到他头上,那么是这位跟王生一样天生剑胎的古怪女子跻身剑仙,以此成为武林魁首,还是轩辕青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拔得头筹,又与他何关?

    卖炭妞获得徐凤年遗失气机后尤为如鱼得水,比起幽燕山庄要高出太多境界,现身后跟徐凤年对视,嘴角勾起一个居高临下的玩味笑意,伸出一手,在身前抹过。

    如铺展开来一幅由天人执笔的锦绣画卷。

    在卖炭妞手下出现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飘渺身影,有东海打潮的魁梧老者王仙芝,有牵驴拎桃枝的邓太阿,有举棋不定凝神长考的西楚官子曹长卿,有满袖红丝飘摇的人猫韩生宣,有与青鸟几分相似的持枪男子,有负手御剑而行的李淳罡……

    这幅人物长卷“画”有大概四十几人,无一不是江湖百年以来的大风流人物。

    图案晦暗的,是身死之人。仍然熠熠生辉,则是依旧在世之人。

    徐凤年绝大多数都认识,在长卷舒展之后,他自身就位列长卷第二位,第三位是拓拔菩萨。只是那些已经逝去的人物位置不变,人间健在之人的画像则开始悄然变更席位,让人眼花缭乱,最为显著的变动,无疑是拓拔菩萨挤掉了他徐凤年的榜眼位置,成为长卷左手第二人。其中又有黄三甲的突然上榜,呈现出或明或暗的不详景象,而且这位春秋大魔头色彩绚烂,与其他人的黑白又有不同。

    卖炭妞抖露了这一手后,笑嘻嘻道:“这可是咱们观音宗的镇山重器,既能降妖除魔,也能敕仙请神,当年我师父,嗯,就是被李淳罡打败的那位,本是该在春秋之中凭借此物大放光彩的。”

    徐凤年平静道:“我知道,是陆地朝仙图。”

    卖炭妞啧啧道:“行啊,徐凤年,连这个也听说过?”

    徐凤年默不作声。

    来历不明的卖炭妞嘿嘿一笑,一根纤细手指点了点画卷榜首的人物,“徐凤年,你就不想知道此人是谁?”

    徐凤年摇了摇头。

    白衣女子眯起眼,自说自话,“一物降一物,当年那无名道人封住了举世无敌的高树露,龙虎山天师府镇压了逐鹿山魔头刘松涛,王仙芝压制了李淳罡,到头来你又降服了王仙芝。那么你就不好奇接下来是谁克你?”

    徐凤年皱了皱眉头。

    卖炭妞微微讶异呦了一声,看着画卷中凭空浮现出一个新鲜画像,瞥了眼余地龙,然后盯着徐凤年继续说道:“徐凤年,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同为吕祖转世的齐玄帧和洪洗象,他们的出世在世,所弹压之人是谁?”

    徐凤年望向画卷居首的那个画像,与其他人物不太一致,此人模糊不清,依稀可见他穿了一身儒士文衫,盘膝而坐,垂首凝视着身前摆着的一只白水碗,大概有半碗水,水面微漾。

    一直在唱独角戏的卖炭妞不知疲倦问道:“徐凤年,我问你,为何百年以来三教圣人,唯独以儒圣最难横空出世?轩辕敬城跻身此境不到半个时辰,黄龙士也是如此,即便是曹长卿,也是个将死之人。”

    徐凤年陷入沉思。

    始终得不到回应的卖炭妞,像那幽怨情郎不解风情的女子,一跺脚,埋怨道:“徐凤年,你应我一声会死啊?!”

    徐凤年只有冷笑,心中生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浓郁杀机。

    直觉告诉他,如果答应这女子一声,除非是巅峰时候的自己,否则真的会死!

    第055章 坐看云起

    卖炭妞看着这个打定主意练闭口禅的年轻藩王,仍是不死心,用上了激将法,“徐凤年,你可都是当过天下第一人的武夫,还怕跟一个小女子比试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