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中央农村工作政策研究办公室主任穆主任讲话。”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穆弘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形势报告,这位四十多岁中央大员,金恩华在报纸上见过,是个资深农业专家,年富力强前途无量。
穆弘在掌声中结束了报告后,周兴国看了看会议议程安排表,抬头读道:“下面,是来自各地的同志的专题发言,首先请青岭县县长助理兼农委主任金恩华发言。”
金恩华被身边的柳慧如从梦中摇醒,睁开眼睛问道:“咦,散会了吗?”
柳慧如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是请你金大主任上台发言。”
周兴国微笑着喊道:“金恩华同志来了吗?”
金恩华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举手,“报告周书记,我来了。”
周兴国笑道:“小金,每个人发言时间是三十分钟,你还有二十九分钟,要不要大家鼓掌欢迎呀?”
哄笑声中带起一片掌声,金恩华只好脱掉被撕裂的外套,身着白衬衣向主席台走去。
刘希才皱着眉头,走到周兴国身边,小声告诉他,臭小子根本没有做专门的发言准备,周兴国一楞,正在犹豫,金恩华已经大模大样的站在旁边的讲台上了。
台下的叶文彬对柳慧如苦笑道:“周兴国和刘希才,怕是要给气晕了,呵呵。”
柳慧如远远的凝视着,翘翘嘴角,微笑着说:“叶县长,我很欣赏他。”
“各位首长,各位领导,我叫金恩华,是天州地区青岭县的农委主任,我很抱歉的先向大家报告一声,我是一个小时前才接到要我发言的通知的,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有着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德高望重的首长们的激动心情和紧张情绪,我是被领导赶鸭子上架而来的,我的发言要是要是不得人心胡说八道,请领导们把我踢下台去。”
台下笑意连连,台上的微笑不语,只有周兴国和刘希才皱着眉头。金恩华索性拿过周兴国的茶杯,咕嘟咕嘟,旁若无人喝个底朝天。
“我们青岭县地处东海之滨,自古人称鱼米之乡,全县一百零九万多人口,有水稻田五十八万三千亩,旱地十一万七千亩、、、、改革开放以来,我们青岭县的农业有了一个巨大的变化,那就是我们基本上解决了温饱问题,老百姓再也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但是。”
周兴国和刘希才被“但是”吓了一跳,台下更是一阵惊鄂。
“各位领导,我是个农民的后代,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我尽管读了四年大学,但我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刚才保卫科的人就把我当成乡下人,满院子的追着跑,农民怎么啦?我今天有气,我今天就要替农民来说话,我的老领导刘专员说,天州没有火车路,可天州有火车,就在我金恩华的嘴里跑着呢,那好,今天我豁出去了,就是要在嘴里跑跑火车。”
周兴国无奈地向刘希才投去一瞥,这小子说得兴起,谁也不好当众去阻拦,只能祈祷他嘴里的火车别跑得太偏,瞅瞅身边的几位领导,好象不是生气的样子,心里才稍安一些。
“我们农民是最最善良和实在的人,但是,我们过上了温饱的生活,心里还有几个盼头,第一个盼头就是政策稳定,农民怕变呀,怕一夜醒来上头的政策变了,家庭承包制又改成了大锅饭的生产队,我在下乡的时候,看到有的农民对自己的承包田疏于管理,投入不多,特别是对冬种很不积极,抛荒现象严重,我问他们,你们为什么抛荒?他们说,小金,你一个黄毛小子懂个啥,说不定明年这水田归别人种了,我干吗傻乎乎的往里砸钱?我说放心吧,政策不会变的,农民们都笑我说,小金,这年头耍嘴皮子的最不靠谱,你小子凭啥给我们保证,你的保证就象东海的台风,刮过去后就没了。”
主席台上的余省长和穆主任微微一笑,互相看了一眼,穆主任插话问道:“小金同志,你有办法让农民兄弟相信吗?”
“报告领导,我没办法,我有办法也不方便说啊,在座的都是前辈高人,我只有反映问题的资格,解决问题归领导们负责。”金恩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农民第二个盼头就是政策宽松,不怕大家笑话,我的爷爷名义上是个农民,其实他没种过几天田,他是个走街窜户的小货郎,干农活还不如我,可我爷爷看问题有点眼光,有一次他对我说,这家庭承包制不是万能药,我当时就批评我爷爷的落后思想,没想到我爷爷骂我道,臭小子,你懂个屁,一年四季,那点点承包田用不了两个月就侍候完了,所以这承包制只管农民两个月,国家怎不拿个管农民一年四季天天有用的政策呢,我想也是啊,那十个月,你让农民兄弟去干啥,难怪农村迷信多打牌多,闲聊吵架更多,这计划生育也不好搞,天天闲着没事,坐在床上守着老婆,不想生孩子还能干啥,要换了我,也会那样想啊。”
台上台下笑声一片,还间或响起阵由衷的掌声。
“我们农民的第三个盼头,就是政策对头,我下乡时碰到农民最抵触的问题,就是他们对我们的干部,有很大的意见,我们有些干部习惯于坐在屋里想问题,不作调查研究乱拍脑袋做决定,举个简单的例子,前不久有关部门号召绿化荒山荒地,好么,下面有人就乱了套,下了个水稻田埂上种树木,这不是乱弹琴么,难怪农民兄弟对我说,小金,天下最傻的人在你们政府里头呢,那好比老娘老婆同床睡,没法干活呀。”
台下大笑,主席台上的余省长摆摆手,笑着问:“小金同志,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金恩华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报告领导,当时我刚上任不久,也没啥好办法,就下了个通知,某某某几号文件是放屁,请大家赶快销毁。”
余省长笑出声来,站起身来带头举手鼓掌,台上台下掌声雷动,响彻在会场内外。
“各位领导,我这第四个盼头,是广大青岭干部群众的,也是我个人的,谁都知道青岭平原是个靠天吃饭的地方,年年水灾年年死人,我的父母就是因为水灾而死的,我们盼呀,盼望有一天能彻底的根治水患,真正过上富裕安宁的生活,可是这个光有政策没用啊,大家都看到了,前不久青岭水库搞整修加固工程,就欠了水泥厂几万块水泥钱,人家都追到地委大院逼债来了,我没办法呀同志们,我这最后一个盼头,就是今天把我卖了,拿钱给水泥厂抵债,同志们,价格不贵,就十万块,有意者等会抓紧时间联糸呀、、、、”
周兴国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刘希才赶紧过来,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嘴里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还不给我快滚。”
135 绕不过去的沟沟坎坎
柳慧如要去见方老爷子,本意是要金恩华一起去,金恩华一听死活不肯,前几天在青岭刚演了一曲人事争斗,谁都知道背后有方老爷子的影响,已经泾渭分明的两路人,何必还要惺惺作态的见面,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何况今天下午在会议上痛快的跑了一通火车,看刘希才沉着脸,肯定没好果子吃,心里正琢磨着怎么逃过眼前这一劫,哪还有心思去见那个不再出门的老古董。
招待所的双人房间里,还坐着叶文彬,瞅瞅柳慧如,又看看金恩华,微笑着劝道:“小金,我的建议,也是应该去拜访一下。”
金恩华急忙说道:“领导,要不咱俩一块去?”
叶文彬连连摆手,“我不敢,人家请的是你和柳书记,我不在受邀之列。”
金恩华瞟了门口的柳慧如一眼,满不在乎的说:“既然都分道扬镳了,何必还要纠缠,难道柳书记怕了他方家不成?”
柳慧如倒用不着怕方家的人,她背后站着徐老将军这棵参天大树,方老爷子见了也得仰视,但毕竟是方老爷子培养出来的人才,师生之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柳慧如碍着叶文彬在,不好撒娇使性子,只是沉着脸,两眼汪汪的瞧着金恩华。
金恩华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终究是绕不过去的沟沟坎坎呐,罢罢罢,我这辈子注定要被方家缠死困死,不入虎穴,怎得虎子,我就去会会这个老东西,叶县长,你给做个证明,我这可不是攀龙附凤啊。”
方文正早在门口等着,柳慧如撇下两人,先进去见方老爷子,方文正招呼金恩华在客厅的太师椅上坐下,两个人隔着八仙桌,又是喝茶又是吞云吐雾。
“金大助理,我这茶和烟味道怎样?”方文正打趣道,一点也看不出做为官场对手的应有姿态,倒象一对亲密战友不促膝谈心。
“嗯,茶是上品烟是上等,可惜你这种人不懂欣赏,白白的给糟蹋了。”金恩华装腔作势的说着,两条腿习惯的盘到太师椅上,“方付主任,我警告你,以后要叫我金主任,再敢叫我金助理,小心我揍你哇。”
“呵呵,金主任,金大主任,”方文正笑着,“十足的官迷,小农民的意识作祟。”
“我呸,饱汉不知饿汉子饥,”金恩华笑着骂道,“谁能和你们方家比,扔块石头能砸中三个官,我家可是十八代没当过官,有机会当然要过足官瘾了。”
方文正笑道:“金大主任,那我先祝你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金恩华压低声音问道:“文正,前几天的事,对你小子可没啥影响,换个地方还能升得更快,嘿嘿,你那个老丈人,气坏了吧?”
方文正不以为忤的笑道:“那是当然的,呵呵,估计他拿枪杀你的心都有了,你小子都使的什么招数,整个就是小人所为,还亏你沾沾自喜。”
“唉,文正,这就是你们官宦子弟的臭毛病,”金恩华说道,“什么都讲究表面那一套,死要面子活受罪,既做婊子又立牌坊,你说累不累?我做事就是要结果,你说说,农民种田,追求过程还是追求结果,那最漂亮的过程能当饭吃吗?文正,你这人其实不赖,但和你做朋友太累,咱俩永远谈不到一块去。”
“呵呵,恩华,说真的,和你共事那会,我心情很舒畅。”方文正由衷的说道。
“可不是么,做事么尽量简单化,成就成不成就拉倒。”金恩华突然想起什么,神秘一笑说道,“方付主任,你小子怎么老往天州跑,这我要好好的批评你了。”
“去你的,我老婆在医院里坐月子,我怎么不能往家跑,又没耽误工作。”
金恩华斜了方文正一眼,“恭喜恭喜,生了个啥?”
“女儿。”
“没用的东西,”金恩华嘿嘿一笑道,“本领导将来有机会,一定要生儿子,一定能生儿子。”
“重男轻女,”方文正坏坏的笑道,“金大主任,你想生儿子,怎得有人帮你生吧,怎么样,这里可有人在等你哟,你看这偌大的方家老宅,还缺少一个上门女婿呢。”
“去去去,文正,别那壶不开提那壶哇,再说我跟你急。”金恩华吹胡子瞪眼的说道,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我说文正,你们家哪来的这么多房产,好像没多少人住,老实交代,是不是从老百姓那里抢夺霸占的,小心我把你们家给彻底革命了呐。”
“呸,狗嘴不吐象牙。”方文正笑骂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的看看,这是我们家的祖产,我爷爷的爷爷就住在这里了,前几年落实政策才还给我们方家的。”
“哦,不好不好,我对这个政策持保留态度,”金恩华坏坏的笑道,“文正,你说说,要是你爷爷以前有好几个大老婆小老婆,那要不要也来个落实政策,统统都归还呢?”
“呸呸呸,你爷爷才好几个老婆呢。”
“哈哈。哈哈,咱家穷,想也没用呀。”
这时,一个中年人走出来,接着是柳慧如搀扶着一个白发老头慢慢的走了出来,金恩华吓了一跳,急忙跳下太师椅,不用说那准是方老爷子了,那形象就是标准的老革命,中年人他见过一二次,是方文正的老叔方文莺的老爸方宁君,现任的地委常委兼宣传部部长。
“呵呵,小金,金恩华是吧,不错不错,和传说中的差不多嘛。”方老爷子打量着金恩华,慈和的笑着,人老眼不老,看得金恩华不得不收起戏谑之心,德高望重,重得你不得不起尊敬之心,何况还是自己小时候崇拜的大英雄。
“老爷子,您好,方部长,您好,多有打扰,敬请谅涵。”金恩华欠欠腰,恭恭敬敬的说道。
方老爷子和方宁君坐到了刚才两人的位置上,柳慧如站在方老爷子身后,尽管方宁君开口请坐,金恩华可不敢坐,他记得柳慧如说过,方文正在老爷子面前从没有坐的资格,所以和方文正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起,心想在老家伙和有点阴沉的方宁君面前,还是少说为妙。
“小金,听说你在下午的会上放了一炮?”方老爷子微笑着问道。
金恩华不好意思的应道:“方老爷子有所不知,我有点怕开会,不巧人家又忘了提前通知我,还要我上去出洋相,我无计可施,只好嘴里跑火车,想到那儿说那儿。”
“呵呵,说得好。”方老爷子侧头问方宁君,“宁君,杨胜利怎么评价的?”
方宁君微笑着说:“杨付书记说,这是今天下午最好的发言。”
方老爷子笑道:“小金,听慧如说,你下午说完下来就后悔了,晚饭都没吃好,呵呵,不要怕,我们党最缺的就是敢说真话的人,周兴国刘希才会有些不高兴,但我相信余省长和袁付部长他们,肯定会支持你所说的。”
“多谢老爷子,”金恩华感激的说道,“我现在也想开了,反正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后悔也没用。”
方老爷子望着方宁君说道:“不至于吧,周兴国很看重你,刘希才是你的老领导嘛。”
金恩华挠着头说道:“不瞒老爷子,周书记我不是很熟,刘专员他,我为了前阵子青岭水库的事,和他干了几架,一气之下我没管住自己的嘴,狠狠的骂了他,气得他要柳书记叶县长撤了我,还有,还有青岭水库的水泥欠款,也是我骗他开口担保的。”
“嗯,我听说过这事。”方老爷子望着金恩华说道,“小金,你知道地区没有独立财政权,所以,演了这么一曲,余省长和顾付省长就会关注此事,那笔钱就有了着落,呵呵,说不定还会捞点外快呢?”
金恩华谦笑道:“老爷子明鉴,我也是没法子,那郭厂长逼得厉害,我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的。”
柳慧如和方宁君都在微笑,也许一个是真诚的,另一个有些虚情,方老爷子东扯西扯,压根不提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小金,和文莺那丫头还有没有联糸?”来了,总算切入今晚的主题了。
“老爷子,听文正说文莺参加高考复习班,我们没有联糸。”
“哦,这丫头有股倔强,听说,你和她说,一定要娶个大学生做老婆,所以,她下决心一定要考大学,是这样吗?”
“回老爷子,当时我确实说过,不过,我承认,我大半的意思是开个玩笑,让她知难而退。”
“呵呵,小金你很诚实,难怪那丫头喜欢你,”方老爷子顿了顿,微笑着说道:“今天我把你请来,其实你应该知道什么事吧?”
金恩华恭敬的说道:“老爷子,您请说。”
“我以方文莺爷爷的身份,代表方文莺,也代表方家上下,请求你小金同志,做我们方家的女婿。”
136 拒绝总是痛苦的
没想到方老爷子把事情说得那么直白,以他老人家如此的地位,竟然屈尊相求,金恩华楞住了,要么顺水而下,顺坡下驴,皆大欢喜,要么断然拒绝,了无瓜葛,彻底决裂,难道还会有第三条道路吗?
金恩华只好装作为难和思考的样子,方文正知道他的脾气,拉着要他坐下,他看看方老爷子,方老爷子慈祥的点点头,他才和方文正一起坐下,方文正递过来香烟,索性也接过来点上抽起来。
方老爷子的脸上无疑是期待的表情,方宁君倒没什么变化,仍旧在淡定不惊之中,柳慧如是万分的期待,一旦事成,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一下子忽略不计,都可当作一时的过眼烟云。
方老爷子在轻缓的点头,“小金,你慢慢想,不要急嘛,人生大事,关乎命运,千万不能儿戏视之。”
金恩华瞟瞟方文正,“文正,你就不帮我出出主意?”
方文正摇摇手,掩嘴直乐,“恩华,我可不敢,你向来无所不能,还用别人赐教,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金恩华略一犹豫,抬起头面对着方老爷子,真诚又真挚的说道:“老爷子,首先万分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和厚爱,坦率说,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您亲自出面,因为,因为我其实也很喜欢文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甚至她出手打我的一刹那,我都在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娶过来做老婆有多好,因此,您的问题我一直在想,认认真真的想。”
“哦,是吗?”方老爷子笑眯眯的说道,“小金,能允许我聆听一下你的思想吗?”
“老爷子,我是个农民,当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我曾经想,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生于官宦之家,只要我把她娶到手,凭我的能力,我能以此为起点,在人生的道路上创造一番辉煌的成就,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洗脱泥污入龙门,背靠大树好乘凉,少多少坎坎沟沟,多多少顺顺风风,对我们金家来说,那就是比铁饭碗强上千倍万倍的金饭碗,一千年都修不来的好事,何乐而不为?但是。”
方宁君听到这里,心里哼道,臭小子,又来这一套,你的“但是”用得真是时候。
“老爷子,我是个苦命之人,生下来就没了父母,六岁开始跟着姐姐出门要饭,八岁跟着四叔江湖卖艺,九岁就跟着二叔下田干活,可以说十二岁以前,就把我能想得到的事情全干过了,其中有一件事对我的教育最深刻,十一岁那年,我老叔带着我去陶瓷厂捡次品,陶瓷厂的保卫人员在次品附近不远处,故意放了不少的漂亮正品,很多人经不起诱.惑,都被保卫人员抓住了,因为那些正品放的地方,离我们爬进去的矮墙很远,而我们不会跑得过那些身强力壮又以逸待劳的保卫人员,可我和老叔从来就没被抓住过,因为我们是冲着那些次品去的,拿了就跑绝不他想,我们不是不喜欢那些漂亮的正品,我们是压根就没想过去偷,我们目标准确,定位恰当,我老叔教导我说,贪心会害人失败,千万别拿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方老爷子微笑着说道:“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
金恩华笑着说道:“老爷子有所不知,我还是个悲观主义者,我从来就只看眼前的东西,就象小时候饿着肚子的时候,今天的生存都是个问题,哪有精力去想明天的事。”
方老爷子点着头,“小金,我好像听明白了,谢谢你。”
“老爷子,真的对不起,拒绝总是痛苦的,可我还没有做好迎接人生转折的思想准备。”
“理解,理解,小金,我喜欢你的坦率,”老爷子顿了顿,叹口气道,“我们家文正不如你啊。”
“老爷子,我不这么看,我和文正是根本不能比较的两类人,文正的人生选择没有自由,身上背负着太多太重的压力和责任,不允许失败和倒退,而我没有任何的负担和牵挂,我可以选择,我可以退出,我可以是个工人或学生,也可以回去要饭卖艺,我喜欢自由自在的人生,不喜欢带着压力的包袱沉重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