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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叶夏从洋彪儿又拿出小炉子时就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倒好像是在试探他似的,不过叶夏还是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来,所以也有些吃惊。

    他沉默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道:“不是很清楚。不过这阵子有过接触。”

    洋彪儿露出丝惊讶和疑惑之色,也又起一丝警惕,问道:“接触?什么意思?”

    叶夏笑了笑,说自己前些日子养了条蚕,结果蚕变得越来越奇怪,还引来了许多神秘人的关注和争夺,而这阵子他也渐渐知道了自己养的虫子很有可能是只蛊,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蛊的知识。

    洋彪儿听得更是吃惊,忙又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那些人是不是蛊门中……”

    说了半句,她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止了声,不过眼睛则仍直直地看着叶夏。

    “呵呵,现在应该可以说没什么事了。”叶夏笑了笑,又问道:“你也是蛊门中的吗?”

    洋彪儿犹疑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说自己其实也不算是蛊门中的人。

    接着,她也不解释什么,突然笑了笑,说道:“真巧,没想到我来到这里,也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怪不得你看到我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的反应。”

    “什么反应?”叶夏则不是很明白洋彪儿后一句话的意思,不由露出些疑惑之色。

    大概因为揭开了一层秘密,洋彪儿反倒自在了许多,不再跟先前那样,一直都是冷冷地,似乎总在刻意保持着距离。

    她跟叶夏解释说她从小就跟母亲学过一些蛊术,养过蛊虫,身上也多少带着一些蛊的气息,一般人与她接触时,潜意识里总是会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自在,总是会自然而然地与她保持着距离,不肯与她走得太近。

    所以从小到大,她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包括来到这个学校,也总在无形间被同学有意无意地排斥。

    说到这里,她便问叶夏养了虫子后,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经历,许多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跟他疏远。

    叶夏想了想,却觉得自己倒没遇到这回事。就算他养了戒戒后,叶秋叶三,还有叶奶奶他们也从没有说开始跟他疏远。

    不过见洋彪儿肯定的样子,不像在信口胡谗,他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养戒戒时间太短的缘故,所以才没出现洋彪儿所说的这种情形。

    他也想到了先前半夜里准备来暗算偷袭于他的那两个混混被戒戒‘吓’傻吓疯后,他们的亲戚堵上门来,怎么都不肯走,结果却被他几句话吓得莫名其妙的散走,包括那两个民警,连以后见他时,也总是十分的不自在,隐隐地带着紧张之色。叶夏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洋彪儿说的情形。

    洋彪儿却问起叶夏是什么法子养出蛊虫来的,并说自己可从没听说过能把蚕养成蛊虫。

    叶夏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应该算是误打误撞,原先对于蛊什么的也是一窍不通,如果不是别人说,根本不知道养的虫子是什么蛊虫。

    听叶夏所说,洋彪儿又有些惊讶,似乎不相信叶夏所说,然后又拿出了那个小炉子,问叶夏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叶夏摇了摇头,挠挠头问道:“是香炉?”

    洋彪儿竟咯咯地笑了起来,自从她与叶夏见面后,也从没笑得如此大声和随便,想是叶夏糊涂和憨厚的样子让她觉得十分有趣,而且她消了戒备之心后,与叶夏之间距离也拉近了些,不再跟先前那样的疏离,所以也显得大方随意了许多。

    她跟叶夏解释说这炉子又称蛊盅,是专门用来培育和挑选蛊种的。

    她说这炉子是用狼毒木做成,这狼毒木带着一种很奇特的香味,能够刺激虫子,让虫子变得暴躁和好斗。不过狼毒木本身有剧毒,所以这炉子做成后,还需要和日菣草放在一起蒸上个三天三夜,让日菣草中和狼毒木的毒性,却更增加狼毒木上的香味,让其更容易刺激虫子。

    一般虫子放进这炉子里后,不管性情再温和,也会变得兴奋乃至暴躁,很快就会相斗起来。

    就像刚才炉子里的蚂蚁和蟋蟀,其实也是洋彪儿从草地里临时抓来的,倒非什么蛊种,更不是什么蛊虫。

    洋彪儿说一般挑选蛊种,便是找来各种各样的毒虫,放到这炉子或者说蛊盅里,让它们互相角斗,经过一层又一层的筛选,几百上千只的毒虫里,最后留下的,也是最厉害的,便有可能养成为蛊虫。

    这也是挑选蛊种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叶夏听得惊奇,突然有些心动,在草皮上四处翻找,找来了一只蚂蚁和一条青虫,然后放进了小炉子里。

    那只蚂蚁和青虫进了小炉子后,却没丝毫逃出去的意思,而是马上对峙而立,盯看着对方。

    不过眨眼间,它们便冲向对方,不顾一切地互相撕咬起来。

    无奈青虫虽比那只蚂蚁大了不少,而且进了炉子里后,也是战意高昂,只可惜却没什么战斗力,很快就被蚂蚁咬死,成了蚂蚁的食物。

    而蚂蚁咬死青虫后,也没像寻常那样,先去找来伙伴,把青虫拖回洞穴,而是直接吃咬起青虫的尸体来。

    叶夏却有些意犹未竟,又在草地上四处翻找,找来各种各样的虫子,丢入小炉子里,而这些虫子到了炉子里后,马上就开始相斗起来,连那种平常最不可能跟其它虫子相斗的蚯蚓,也是从不见有任何退缩,一副好勇斗狠的样子。

    只是这种草皮上的虫子种类有限,也多非什么毒虫,叶夏遗憾之下,觉得要是能找到蝎子蜈蚣什么的,说不定会精彩得多。

    以前他也常带戒戒去野外捕食蜈蚣和蜘蛛等虫子,只可惜那些蜈蚣和蜘蛛什么的见着戒戒不是束手投降,就是落荒而逃,极少有敢反抗与戒戒相斗的,说来还不如像刚才这些势均力敌的小虫子之间相斗来得精彩。

    见叶夏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洋彪儿也是一脸笑意,沉思了一会后说道:“你喜欢的话,这小盅子送给你好了。”

    叶夏愣了愣,而后忙摇了摇头,说自己要这东西也没用。

    见叶夏拒绝,洋彪儿不由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又转回了正常。

    过了一会,洋彪儿便起了身,收了炉子,与叶夏告别,说要去上课了。

    叶夏点了点头,笑说明天带戒戒过来给洋彪儿看看。

    洋彪儿有些意外,之后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却说明后天早上她还有课,问叶夏周末有没有空。

    叶夏想了想,却不敢肯定,觉得周末的话有可能还得跟着焦洋回焦家去。

    于是两人便约了下个礼拜见。

    与洋彪儿分别后,叶夏便直接走回了住处。

    很快,两天又过去了,到了周末,焦洋果真要回焦家,叶夏也自然跟着他一起回焦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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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苦心

    叶夏他们是周六早上回的焦家。

    不过除了焦洋和开车的陈叔,与他们一同前往焦家所在桑南县的还有焦洋的二十多个同班同学。

    为了增进同学们之间的互相了解,正值秋高气爽,焦洋所在班级商量决定了全班周末一起出游,还把出游目的地选在了桑南县。

    焦洋虽然性子孤傲,有些特立独行,但对于这种集体式的活动也不好拒绝。

    焦大也曾吩咐过他,让他一定要跟学校里的同学搞好关系,多培养人脉,多结交一些朋友,就算只是表面上的也无所谓,因为多少年后,这些人脉对焦洋的事业也将起到很大的作用。

    焦家家大业大,涉足的产业绝不算小,虽然焦家做的有些事情无法摆上台面,最早也是以蛊发家,不过到了现在,也有不少正当的事业,比如医药、地产、建材,纺织等等方面,甚至勉强称得上一个商业集团。

    尤其在医药方面,所谓医毒不分家,焦家在医药界也是小有名气,上百年来,一直都可称医药世家。虽然到了现在,随着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焦家也开始慢慢涉足地产等方面,不过医药仍是焦家的支柱产业。

    不过是黑生意也好白生意也罢,生意越大,需要的人脉也就越广,大人物需要结交,小人物也需要结交,有的时候,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在这个社会,正是一大至理。

    而谁也保不准上学时候的同学,有没有人会成为大人物,就算成不了大人物,也说不定会有用到的时候。

    所以说焦大要焦洋与同学处理好关系,也并非是说真要他结交什么知心朋友,而是拓展人脉。

    焦洋虽然对于焦大说的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既然焦大这么说了,他也不敢违背,毕竟学校里到处有焦大的眼线,时刻注视着他有没有按照焦大所吩咐的去做。

    当然,对于焦洋自己来说,他性格孤僻自傲,却也十分要面子,甚至很有些虚荣心,从同学们商量好到他家这边玩后,作为地主的他也是极力安排,尽求完美。而且这种事情既然有焦大支持,他也无需要太过谨慎和胆小,自可以放开了去做。

    就连二十多个同学坐的大巴车也是他直接从焦家在省城的制药厂里拉来的。当看到有些同学带着赞叹和羡慕走上豪华大巴车时,焦洋也是不由地有些得意。而一路上,焦洋也是舍了陈叔开的车,一直跟同学们坐在后面大巴车上。

    所以前面陈叔开的车子倒只有叶夏一个人坐。当然,还要加上戒戒。

    一行人到了焦家时,焦大竟然亲自迎在门口,显然对于焦洋这些同学也十分‘重视’,算给足了焦洋面子。

    这让焦洋除了有些惊讶外,也有些感动。

    进了庄园后,叶夏发现里面也多了好几个人,正在搬动烧烤用的铁架子、木炭还有酒类和饮料等一些东西。

    焦洋那些同学见焦洋安排了烧烤节目后,也是兴奋地叫了起来,也有同学提议就在庄园里烧烤好了,说反正庄园这么大,可以一边烧烤一边四处看看,这提议也得到了大多数同学的附和。

    可焦洋却十分为难,就算焦大曾经授权他可以自行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却也不敢同意。因为在这庄园里许多难以察觉的角落藏着各种各样的蛊虫,而蛊虫对于烟雾是十分敏感,养蛊的人一般也从不吸烟和喝酒,而这么多人在庄园里烧烤也恐怕会引起蛊虫的躁动,恐出意外。

    见焦洋支吾和犹豫的样子,同学们也有些不解,而几个心怀嫉妒的男生也纷纷说起酸话来,更让焦洋脸色十分难看。

    正准备回楼的焦大转回来打圆场,提议让人带大家去海滩边烧烤,说那里还有一艘焦家的私人游艇,有兴趣的同学也可以坐游艇出海玩耍一番。

    听焦大一说,同学们更是兴奋起来,纷纷急着冲出庄园,上了大巴车,叫嚷着快去海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算私人大巴不算新鲜,私人游艇却足够稀奇了,虽然真正算起来,一辆豪华大巴的价格也不见得会比一般私人游艇便宜(不包括驾驶员和维护等方面)。

    见焦大给自己解围,而且还拿出私家游艇帮他招待同学,焦洋疑惑地看着焦大,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焦大拍了拍他的肩,也没说什么话,便回去了。

    叶夏这边,在回到庄园里,便带着戒戒去了原先的住处,一直没跟焦洋的同学们碰过面,以免引起他们误会什么的。而焦洋带着同学们去烧烤,本就不关他的事,也没他的份。

    这两天,焦洋大概真因为知道了叶夏是个孤儿的事后,对于叶夏的态度也好转了许多,至少不再跟以前那样,见着叶夏总是鼻孔朝天,与叶夏的话也多了起来,对于前两天的事,也好像没发生一样,还有叶春的事,他好像也死了心,只字不提。

    叶夏也曾因为好奇,问过焦洋小时候的事情,不过焦洋还是很敏感,也不愿多说,只说一切都是焦大的错,是焦大抛弃了他母亲还有肚子里的他,他和他母亲也被迫四处流浪,一直过着乞丐一般的日子。

    从小他母亲告诉他,他父亲早已经死了,他也信以为真。直到他十二岁那年,他母亲临死才告诉他真相,而焦大也终于派了人来接他回了焦家,不过却从没告诉过他当年为什么要抛弃他母亲,也没告诉他又为什么会来接他回去。

    听他所说,他的情形跟叶夏还真有些相似,只不过焦大似乎一直知道有焦洋这么个儿子,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迟迟不肯相认,而对于叶夏,他却连叶夏的真正的身世都不知道,不知道在这世上,他还有另外一个儿子,而且就在他的眼前。

    听了焦洋的经历,叶夏也不由猜想,如果他告诉了焦大自己的身世,焦大是否会相认,又会用怎样一种态度对待他。

    只是焦大既不告诉焦洋当年为何会抛弃焦洋的母亲,只怕就算他与叶夏相认,也同样不会告诉叶夏当年他为何会抛弃叶夏母亲。

    所以叶夏也迟迟下不了决心告诉焦大真相。

    叶夏回到原先住处,发现陆伯正在准备午饭。见到叶夏,向来沉稳内敛的陆伯脸上也不自由地露出几丝欢喜之色,忙叫叶夏先等一等,说午饭很快就好,等下再去酒窖里给叶夏拿两瓶好酒,让叶夏喝个痛快。

    对于焦大让叶夏跟着焦洋去学校,陆伯一直觉得有些委屈了叶夏,不过这是焦大的决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对叶夏,他也多少怀着一丝歉疚。

    在焦大刚学蛊术刚入门的时候,他便时常指点焦大蛊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称得上是焦大半个师傅。而在十九年前,焦大和焦二父亲逝世后,焦家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也是他帮着焦大一起抗下焦家重任,陪着焦大走南闯北,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为焦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以说,焦家之所以有今天,有着陆伯一份大功劳。

    所以焦大对于陆伯也是十分的尊敬,相比于焦二,虽然是他的亲生兄弟,或许也因当年焦二曾犯过大错误以致焦家差点覆灭,他的态度是截然不同。

    这些年焦二私下也颇有怨言,觉得自己在焦家地位还不如陆伯这么个外姓人,可明里却不敢说上一句抱怨的话。

    只是焦大对陆伯的尊敬依旧,但这些年,他所做之事,所走之路,越来越趋于极端,也让陆伯有些失望。

    他也多少知道焦大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所以看在眼里,更急在心里,只是他在焦家终究不过是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而且焦大走到如今这一步,已是无法回头,也无挽救之机,就算焦大自己也知道这个情况,却也是没有办法。

    久而久之,陆伯和焦大之间,还是有些疏远,陆伯也时常感叹命运弄人,感叹如果不是当年的事,焦大不用那么急挑起拯救整个家族的重担,或许就不用走到如今这样的绝路。

    虽然他包括焦大自己也一直没想过要放弃,但陆伯和焦大也不得考虑到最坏的一面,不得不仔细思考后路。

    如果焦大不在了,那焦家究竟该由谁来接手?

    焦二自然不行,不说当年他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不被焦家逐出墙门已算宽容,他如今也是一样的浮躁,偏狭,在焦大和陆伯眼里,终究难能承担大任。

    所以就算焦洋现在年纪还小,但焦大也已是把期许的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所以有的时候更见严厉,只不过焦洋自己还不是很理解罢了,因此往往误会。

    陆伯却也开始寻找自己的接班人。虽然前文也说过,蛊门中的蛊术什么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很难传承,但陆伯还是希望自己的蛊术能够有人继承下去。

    而当遇到叶夏,首先因为叶夏的相貌,他总有意无意地将叶夏与当年的焦大相比,而一比较之下,他更觉得叶夏不管相貌也好,性子也好,都跟年轻时候的焦大十分相似,就像他跟焦大所说的,叶夏真的就像是焦大的影子。

    经过几天接触,尤其在听焦大说了当初在叶宅镇上叶夏徒手破掉烟老头的五毒血蛊阵后,陆伯对于叶夏还有戒戒的潜力也十分看好,不由起了爱才之心。

    只是焦大却突然要叶夏跟着焦洋去省城,当焦洋的影子,做焦洋的替身,为焦洋分担危险。在知道了焦大对于叶夏未来前途的安排,陆伯失望之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而对于叶夏也多少怀有几分怜惜之心,甚至有几分愧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