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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没生气也不出去!”

    一段很没营养、却很令人心痒的对话,听得纥干承基抓耳挠骚,恨不能冲出去一脚把李鱼踹进去,又或者把吉祥拉出来。

    这对狗男女,废什么话呀!想当初他被邻家小娘子拉上床的时候,俩人才只对答了三句……还是四句……记不清了,反正是没说几句,然后就只顾“呼哧呼哧了。

    杨千叶也是听得直翻白眼儿,男女情事,她也不懂,只觉得这双男女好无聊。

    李鱼挽了挽袖子,做出一副要冲进去的架势,威胁道:“你再不出来,我可进去了啊!”

    吉祥一吓,就想逃走,可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姓袁的道人教给她的试探郎君心意的办法,原本觉得那套说辞有些荒唐,此时却觉得不妨一用。于是,吉祥站了起来:“李鱼哥哥,我……已经决定出家了!”

    “啊?”作势要冲进去的李鱼一呆,定住了身子。

    吉祥豁出去了,学着袁天罡教她的话语,道:“你不用担心!我这位师傅很厉害的,他说我特别的有道缘,他收别的弟子都要先合八字的,八字不合不收。前些天有位富贵人家公子要拜他为师,他都没答应,他说我不用合八字,直接就可以收归门下!”

    李鱼马上就敏锐地察觉出了这句话中最关键的一点:“你这师傅……是男的?”

    “嗯!”

    吉祥点点头,一脸天真。

    瞧那蠢样儿!

    李鱼登时一肚子气,什么世外高人,他脑海中马上想像出了一个脑满肠肥、骗财骗色的淫道模样。李鱼强忍着怒气,质道:“你在哪儿认的师父,他什么人呐?”

    吉祥道:“我师傅说,他是剑南道成都府宽窄巷子清灵山云趾洞三清观观主,道号天罡!”

    李鱼瞪着吉祥,直挺挺地从那灌木障碍中硬生生地穿了过去:“谁告诉你有这么个地方的,嗯?成都府、宽窄巷子!宽窄巷子里,居然有一座清灵山,啊?山里头还有一个云趾洞,洞里有座三清观,观里坐着个老骗子!哈?”

    李鱼一步步进逼,逼得吉祥步步后退。

    李鱼越说越气:“道士收徒还要合八字?他要不要下聘纳采啊!他他么怎么不去合婚呢!我说你脑子呢?我们利州府云栈坊傻子山蠢货洞白痴庵缺一个主持,你去不去啊,你要去,我帮你剃度!”

    “我去!”

    吉祥破啼为笑,仰视着李鱼,笑得甜甜的:“你做方丈,我就做主持!这话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许反悔!”

    她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配合着一张无辜的小脸,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小松鼠,说不出的可爱。李鱼的气愤、李鱼的醋意,就是给她吃下的那颗定心丸,小姑娘心花怒放。

    灌木后面,纥干承基已经看傻了眼睛:这尼玛什么套路啊,凭我纥干承基的人生阅历,大姑娘小媳妇睡过的屈指难数,怎么就看不懂呢!

    第110章 风若作祟,我便斩风

    李鱼看到吉祥仰着小脸儿,欢喜得像只雀儿,不禁心生怜爱。这苦命的丫头,难得见她能笑得如此开心,还有一丝小小得意的样子。

    李鱼的心也不禁酸酸甜甜,顷刻间变成一条糖醋李鱼了。李鱼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刚刚真以为你那么蠢,要被妖道骗了,把我急得呀!你这丫头,也懂得动心眼儿啦,果然是老实人骗人,才最容易成功!”

    吉祥一听,俏脸便急红了,她可不想让李鱼觉得她很会撒谎,马上就把袁天罡卖了:“才不是呢!其实……是那天在府门前,遇到了袁天罡袁先生,袁先生见人家面有愁容,才……才教了这番话,他说……总有一刻,用得上。”

    李鱼心里“卟嗵”一声,对袁天罡这个半仙儿似的高人,其实他一直有点戒备,所以尽量避着袁天罡,后来发现袁天罡从没找过他,这才放下心来。

    本来嘛,就算是神佛,千手千眼,尽观世间一切事。也得有凡人祈祷于他,又或者是神佛有心想知道某一个人的过去未来,才有可能从亿兆信息中注意到这个人,何况是袁天罡,神通再广大,也不可能洞悉世间一切事。

    但如今听吉祥一说,还是不禁有些心虚。那宙轮虽然有些“鸡肋”,却也只是他得了便宜卖乖,这般吐槽罢了。光是它能在危急时刻救人性命,这功能真的小?他可不想被人发现这个奥秘,从而失去护身的法宝。

    想到这里,李鱼急忙道:“那人不务正业,不三不四,不是一只什么好鸟。你以后离他远些,不要理会他!”

    吉祥虽然不以为然,但郎君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乖巧听从。嫁前从父,嫁后从夫嘛!于是便温婉点头:“嗯!人家知道啦!”

    暗中,纥干承基观察到这里,恍然大悟,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糖醋李鱼和吉祥馄饨在那儿卿卿我我,千叶豆腐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一头撞进了山西晋阳的老醋坊,满鼻子都是酸味儿,听了纥干承基的话,下意识地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纥干承基虽已刮了胡子,变成了小白脸儿,却还是下意识地捏了捏下巴,深以为然地道:“难怪人家说,情人吵架,旁人切莫帮腔。一旦和好,你便里外难做。果不其然,这还没怎么着呢,吉祥姑娘便把袁道长卖了,李鱼还说他的坏话!”

    杨千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有多闲?”

    李鱼见吉祥乖巧听话,心中愈发疼爱,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很自然地就把她轻轻揽在了怀里。

    这动作毫不做作,吉祥也觉得理所当然。这时候,与那晚的暧昧旖旎不同,李鱼并未生起情欲之念。颊上有轻风徐徐拂过,额头有阳光斑斓洒照,鼻端是草木清新香气,洗涤得他身心也只有最纯净的情感。

    李鱼轻轻地抚着吉祥每日都用淘米水洗搓,再用皂角洁净,是以乌黑柔滑,光可鉴人的青丝秀发,轻轻地道:“府前那番话,是我不想坏了你的名声,原打算徐徐图之的,谁想却被你误会了。”

    吉祥被他一摸头,微微眯着眼,懒洋洋生起一股倦意,眼皮儿都似快睁不开了,仿佛一只慵懒欲睡的猫咪。她昨夜,可真的是翻来覆去,不曾睡着。吉祥偎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低低地“唔”了一声。

    李鱼又道:“哎!事先我又怎会想到,事情一波三折,凭生几许波澜呢!原本只是想斗垮‘张飞居’,救你出来,谁想会牵出任太守那头老熊,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吉祥微微扬起头,带些崇拜、带些紧张地看着李鱼,道:“李……鱼哥哥,任太守,不会再找咱们麻烦了吧?”

    李鱼微微一笑,上午他刚刚参与了武士彟和柳下挥,冯镇戍等人的“联席会议”,这般人正本着“宜将剩勇追寇”的战斗精神痛打落水狗,尤其是即将迁转的武士彟,也在努力发挥余热,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是一个干!

    尤其是他还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份“弹药”:庞妈妈生前最后一份供词。以此为契机,那些官员有的是办法弹劾任怨,找得出无数罪名,挟带于这桩案件之内,等着皇帝去“发现”、去重视。

    任太守必然自顾不暇了,哪还分得出精神来对付他们?不过,这个理由是不必说给吉祥听的。小姑娘香香软软的身子偎在怀里,仰视着他,还带着几分崇拜,这时不装逼天打雷劈啊!

    李鱼便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道:“不必担心!树欲静而风不止又如何?风若作祟,我便斩了那风!”

    这一句话,无比豪迈,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气概。

    美女爱英雄,吉祥早被李鱼征服了身心,简直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再一听这么霸气的一句话,登时芳心也酥了,身子也软了,情不自禁地双手环住了李鱼的腰杆儿,要不然只怕就要软绵绵化作他身下一滩春泥了。

    “嘁!胡吹大气!”

    杨千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剜了一个白眼儿,扭头就走。

    杨千叶转过身,却见纥干承基弯着腰,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不禁没好气地在他肩头拍了一下,低声道:“走啦!赶紧安排你的人,准备行动!”

    杨千叶迈开悠长的大腿,拔步便走,以她的功夫,自然是落地无声,林中李鱼和吉祥全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