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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複來歸

      腳步聲一陣窸窣,原本籠罩著他的傘挪了開,對方竟似真的瀟灑俐落地便要離開。流川再無遲疑地抬起頭,探出手臂,精準地扣住了那只握著傘的手。
    寫滿不可置信的黑眸對上了一雙燦亮的金眸,後者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看,帶著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一點淡淡的心疼,還有不容錯認的……情意。
    「白痴……?」他恍惚地喚著對方,生平第一次,以反應迅速著稱的他徹頭徹尾地傻住。
    本以為在地下長眠的人,如今卻活生生地被他抓握在手中,他感受得到對方源源不絕傳來的體溫,甚至,對方似乎~想起了他……?!!這有可能嗎?一轉眼將他從地獄拉抬到天堂?!!還是……這一切~全部都只是他的幻覺……?
    他就這麼抓著對方的手,呆愣地望著對方,深怕只要他一個動作,或一開口說話,這場美夢就會瞬間破滅。
    紅髮男子因他既驚且懼的表情而微微皺起眉,勾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嘿~死狐狸……」蜜色的手臂探出,拭去那白皙臉龐上的斑斑淚痕,順道戳了戳對方光潔的額。「你傻啦!認不出本天才是誰嗎?!」
    他才正想要再多偷戳幾下,黑髮男子便猝不及防地猛地摟住他,其力道之大,讓他的肋骨和脊椎全都發出陣陣悲鳴,但他卻是吭也不吭,反而主動地回摟住對方,掌下微微顫抖的身軀讓向來樂天的他也不禁微微紅了眼眶。
    「你沒死!你沒死!……」流川緊緊地摟著懷中溫熱的身軀,錯亂而激動地嚷著。這樣戲劇化的轉變完全擊潰了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與理智,他就像個找回心愛玩具的孩子般狂喜、無措,只知道絕不再輕易放手讓對方溜走。
    「噓……」櫻木好氣好笑又心疼地撫著那半濕的黑髮,清亮的嗓音摻了些柔,溫醇得醉人。「玦在這裡長眠,但本天才回你身邊了,狐狸~」
    流川微微鬆開了他,已恢復精明犀利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再說一次,我是誰?」
    櫻木挑了挑眉,看進那雙飽經摧折,驚魂甫定的黑眸中,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你是……自大又臭屁的死狐狸,面癱又嘴拙的冰山男~」他在黑髮男子微微皺起的眉眼中笑得像太陽一樣燦爛。「也是~本天才這輩子唯一的……男人。」
    最後兩個字消融在他傾身吻上對方的唇間。
    流川再無顧忌,反手扣住對方的後腦勺,在熱切的唇舌交纏間傾訴這些日子以來他不變的心意與思念……
    當小林用見鬼的表情望著從墓園中走出來的他與流川時,他想他當時看起來的模樣大概就跟個落水鬼差不多,渾身濕漉漉地滴著水,連走起路來都聽得到鞋子進水的『嘎吱嘎吱』聲。
    沒辦法~誰教原本轉弱的雨勢後來又逐漸增強,而~這頭黑毛狐狸就像一口氣長出了八隻腳般死死地摟著他不放,讓他連傘都拿不了,只好無奈地拖著這隻八爪章魚先上車再說了。
    他看到小林在車外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然後才跟著上車,用著異常平穩的語氣指示司機往流川家位在上海的別館駛去。
    說是別館其實基本上就像個小型宮殿一樣富麗堂皇,可惜他又冷又累,已經沒空去讚嘆那彷彿童話故事般的建築造景。
    他拖著他身上的大型章魚,費盡千辛萬苦地爬上了螺旋長梯,隨便找了間臥室推門而入後,便直直地朝浴室走去,一面走一面將身上黏得死緊的吸盤給剝下來。拉開浴室門,他二話不說地便將剝離下來的黑髮男子往裡頭扔—
    「洗澡。」簡潔有力的命令,可惜屬章魚的男人聽不懂。
    白皙有力的手臂再度纏上他。「不要!」男人將臉埋進他肩頸處,像是極端貪戀著他身上的氣息。「你陪我我才洗。」他盼了好久,歷經了千辛萬苦,都快要萬箭穿心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的寶貝回到他身邊,他現在一刻也捨不得離開對方。
    「吵死了!蠢狐狸!」他實在不該小看這傢伙耍任性起來無人可敵的纏功,櫻木脹紅著臉,再度手腳並用地將對方甩下來,一腳將他踹進浴室,同時動作神速地拉上浴室門,不顧裡頭黑髮男子乒乒乓乓,幼稚地摔東西洩憤聲。
    「乖一點!」他對著浴室裡頭大喊,像個照顧任性娃兒的嚴父,櫻唇卻勾著一抹淡笑。「你沒洗我是不會開門的喔!」為了配合對方瞬間降低的智商,他也只好丟出這個孩子氣的威脅。
    黑髮男子不滿的咕噥聲隱沒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模糊不清,櫻木背靠著浴室門板,臉上的微笑一直沒停過。
    他現在之所以能夠在這裡,跟他心愛的男人在一起,真的要感謝太多太多的人……雖然過程中有很多讓人心碎、挫折的事情,可是,如果沒有這些人,也許他老早在兩年前就化為一抹塵煙,上天堂和老爸相聚去了,也不可能再見到這隻死狐狸……
    他在心中感嘆著命運的千迴百轉,身後的門板則在十分鐘後傳來輕輕的扣擊聲。「好了。」
    他拉開浴室門,把抱著胸,穿著浴袍,動也不動地杵在原地,明顯地就是不放棄要與他一同入浴的黑毛狐狸一把拽出門外,隨即閃身拉上門,上了鎖。
    「白痴!」黑髮男子不滿的低咆在門外響起,櫻木嘴都快笑咧到眼角了。
    開玩笑!在這種時候跟萬年發情的狐狸袒裎相見,絕~對~不是明智之舉!他只想要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完全沒有在浴室裡作劇烈運動的打算。
    他哼著歌,剝光了全身的衣服,旋開花灑,把在浴室外氣怒踱步的小狐狸徹底拋在腦後。
    當他頂著一張被蒸氣薰紅的蜜色臉孔,罩著浴袍,一臉幸福滿足地踏出浴室時,恰好正對上一張緊繃著的怨夫臉—流川抱著胸,長腿交疊著坐在床緣,狹長的鳳眼微微瞇起,滿臉不善地瞪著他。
    櫻木失笑。「你這是什麼表情?」他走向對方,舉起手臂正想戳戳對方擰起的眉肩,手腕便被人精準地一把扣住,往前一扯—他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地往前跌,流川漂亮地一個旋身,便將他壓進了柔軟的床舖中。
    男人一手環著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後腦勺,他的臉被迫埋進對方泛著熱氣與香氣的胸膛中—雖然氣味十分令人心曠神怡,但是窒息而死的風險並不是沒有。
    「狐狸……」他像是在斥責又像是在嘆氣,他微微張口,在對方漂亮的鎖骨上咬了一口。「我就在這裡,哪兒都不會去的~」沒必要一直處心積慮地要悶死他吧。
    他安撫的話語反而像是挑起了黑髮男子心中的黑暗記憶般—後腦勺的壓制變得更為使勁,箍住他腰身的力道亦然,櫻木只能在心中嘆了口氣,由著對方拿他揉圓揉扁地宣洩。誰教他這次真的把對方嚇得不輕呢~!
    好半晌,流川才終於鬆開了懷中那十分認命的大型人偶,像是歉疚般親了親對方的額際,低低地問道:「你怎麼恢復記憶的?」
    終於可以自由地呼吸新鮮的氧氣,櫻木貪婪地連續深呼吸了好幾口,然後,雙手搭上對方的肩,腳跟一蹬,換成他壓在流川上頭的姿勢—搞清楚!被跟自己差不多重的傢伙死死壓著,可是什麼都無法思考的!
    櫻木慵懶地將下巴擱在那白皙而精壯的胸膛上,歪著頭,娓娓說道:「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聽璃說,我刺向自己的那一劍傷到了心臟,有一度生命垂危,他們又是電擊又是壓胸什麼的,等我醒來之後~我就發現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身為櫻木花道的,還有身為玦的事情。「這~也可以算是一種奇蹟吧……」